嚴清歌根本不信她這狗屁話。她重生前掌了十幾年的信國公府,信國公府的水可比嚴家深多了,內宅的事情她再清楚不過,嚴家決不可能這麼快就消耗掉所有米糧。
她冷笑一聲:“不老實招?來人呐,去將徐嬤嬤孫子叫出來,照給三十大板。”
徐嬤嬤的孫子正在病裏,若是吃了這三十大板,焉能有命。
徐嬤嬤中年喪子,隻留下小孫子這一個命根。她頓時嚇得驚慌大叫,猛地喘了兩口氣,忍著眼前一陣陣發黑的將要昏倒的感覺,道:“大小姐,老奴招,老奴什麼都招。米麵被老奴鎖在地窖裏,老奴一點都沒動。老奴一時糊塗,辦下錯事,求大小姐饒過我小孫子!”
這時,下人們也將徐嬤嬤小孫子帶來了。隻見那是個胖墩墩的矮個子男孩兒,有十四五歲左右,一張臉油光滿麵,橫肉叢生,怎麼看都不是能幹活的人,倒是個來大廚房吃白食的,虧得徐嬤嬤剛才還將他吹破了天。
這男孩兒喉嚨裏一陣兒呼呼喘氣,幹咳了半天,懦弱的看著徐嬤嬤,不敢上前去。嚴清歌對徐嬤嬤道:“既然你招了,你孫子我就暫且放過。不過,他在內院呆了這麼久,我也不能輕易放過他,等事情處理完,將他逐回莊子,永不能入府伺候。”
聽見嚴清歌的話,徐嬤嬤心頭一陣發苦。她這孫子嬌生慣養了到這麼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回莊子上做農活,那不是要他命麼。
“去把庫房門打開。”嚴清歌不再管徐嬤嬤,一揮手,命令道。
廚房並不是隻有徐嬤嬤一個管事兒的,隻不過她最威風,將所有人都壓下去。聽了嚴清歌吩咐,立刻就有人上前將徐嬤嬤腰上的鑰匙串子解下來,恭敬的帶著嚴清歌去了大廚房的地窖。
大廚房的地窖入口在廚房旁的儲物間裏,雖然儲物間裏的東西被搬空了,但是還能聞到木架上經年累月殘餘的濃鬱調料和鹹肉味道。
待地窖門一打開,開地窖的人就驚呼一聲,道:“好多東西!”
嚴家地窖挖的不小,主要作用是冬日用來藏鮮菜,夏日用來藏冰的。因為嚴鬆年摳門,這地窖夏天藏冰的用途基本沒了,這季節,應該是空的才對。
但現在,地窖裏堆著滿滿的米麵袋子和盛了食物的籮筐,一份壓著一份兒,最高的已經從地窖底堆到了地窖頂上。
這麼多吃的,雖說品種不多,可是數量足夠,要支撐嚴家近百口人的消耗,最起碼半個月沒問題。
就算大廚房裏的人,也不是各個都跟徐嬤嬤交好,能當她心腹,可以享受半夜被分的冷食的好處。這些人裏起碼有一半兒也在受著饑餓煎熬。乍一見這麼多吃的,他們不由得拚命吞咽起口水。
雖然已經懲治了徐嬤嬤,被她藏起來的食物也被找到了,這件事應該結束了,可是嚴清歌卻沒離開,而是吩咐下人們道:“去將各個院子裏能管事兒的人叫來,我有話吩咐。”
下人們不知嚴清歌要做什麼,一邊乖乖聽話去喊人,一邊在肚裏納罕。
等人的時候,嚴清歌對如意小聲說了幾句話,如意便離開了。
沒一會兒,寒友居、珠玉院、桃香院、明心齋的人全都來了。寒友居到的是兩個嬤嬤,珠玉院來的楚姨娘,桃香院來的彩鳳姨娘,明心齋到的人是兩個丫鬟,如意也回來了。
看人到齊了。嚴清歌對如意招招手,如意立刻遞給嚴清歌一份名冊簿子。
“今日我長話短說,父親不在家,徐嬤嬤這老奴就敢稱大王。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就算打壓下去一個徐嬤嬤,也會上來另一個張嬤嬤、趙嬤嬤,我懶得管這些閑事,所以,我要將大廚房就拆了,各院子各立一個小廚房。”
“什麼?”眾人忍不住議論紛紛。
嚴清歌翻開名冊,道:“青星苑已有小廚房,不算在內。別的院子我都會照人數多少,分配廚娘和廚房的人手過去,食材也會照著人頭分配,各位可有意見?”
場上眾人一片愕然。她們完全想不到,嚴清歌竟然提出這樣的做法。
京裏麵哪家不是眾人一起吃大廚房的,這是一家人的象征。
分廚房,就相當於分家;砸鍋,就等於不想過了。廚房對大周人來說,不僅僅是吃飯,而且是禮儀的象征。
人多家興旺,這樣分小廚房的行為,太不吉利了,完全違背了所有人的認知。
青星苑有小廚房,還是因為當年樂氏重病在床,請了醫女來照看,每頓都要吃專門的藥膳,熱不得冷不得,火候也要剛剛好,才建了個小廚房專做藥膳的。
嚴清歌的做法,實在是太出格了,讓所有的人都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