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歌聽了,慢吞吞道:“我會告訴她的,不過她肯不肯回來,還要另說。”
嚴淑玉肯定早就知道嚴家被圍住的事兒了,卻一點都不擔心海姨娘,不但不回來,連個信兒都沒有,和嚴鬆年不愧是一對親生父女。
經此一事,嚴清歌也看明白了,現在的海姨娘對嚴淑玉來說,已經完全失去了價值,就算海姨娘是嚴淑玉的親生母親,也被嚴淑玉無情的拋棄了。
第二日一早,嚴清歌就接到了炎修羽的信,說是已經知道了昨晚嚴府發生的事情。問嚴清歌要不要幫忙。
嚴清歌回了信,告訴炎修羽,她已經處理過了。不多時,炎修羽又回了一封信,炎王府已經開始叫人在打他將來成親用的新家具了,不知道嚴清歌喜歡什麼樣的圖樣和木材。
拿著信,嚴清歌臉上一陣紅。
本來提供家具的,應該是娘家,將來陪嫁過去。可是嚴府這情況,是肯定不會給嚴清歌打家具的,而嚴清歌身為新嫁娘,家中父親還沒死,就算她有錢,親自去辦嫁妝,隻會徒惹嘲笑,索性炎王府那邊將什麼都做了。
坐在書房裏,嚴清歌一陣猶豫,思量著是不是該回信告訴炎修羽,一切都由著炎王府意思辦。但是,她是真的很想自己畫出圖樣,讓炎王府請的工匠打造呀。
畢竟,成親以後,那些家具都是她和炎修羽要用一輩子的,做的合心意,用起來才舒服。
但若是她親自畫圖樣,又顯得太不矜持了。
猶豫了好久,嚴清歌一低頭,發現她已經無意間提著毛筆,在潔白的紙張上畫了好幾個亂七八糟的圖案了。後麵的幾筆甚至因為墨水用完,筆畫暗色很是暗淡,幾乎看不清楚。
她不禁失笑,原來,她的內心是盼著自己畫圖樣的。
重活一世,她最大的進步,就是可以坦蕩的麵對自己的內心。於是,嚴清歌提起那隻已經被她畫幹了墨的筆,重重蘸了墨水,給炎修羽回了一封信件,告訴炎修羽,明日將家具的圖樣給他送去。
一整天,嚴清歌都伏在書桌前,認真的寫寫畫畫。
櫃子,箱子,大方桌,小矮塌,琴桌,座椅,凳子,躺椅,矮幾,屏風,衣架,婚床……
一整套家具,共有幾十件,嚴清歌不但將正反各麵的雕花圖案乃至裝飾都畫了出來,還將大小也標示的明確無誤,甚至內裏有些特殊的地方也專門畫出來,並寫上了蠅頭小楷注釋。
這麼多的圖樣,嚴清歌畫了一天都沒畫完,一直熬到夜深。
如意本想勸嚴清歌睡覺,但一探頭,看見嚴清歌正在畫婚床的圖樣。隻見那婚床是拔步床,十分寬大,上麵的雕花精巧非常,由一朵朵四時花卉巧妙的鏤刻在一起,最前麵的床架上,還刻有葡萄形小孔,能夠用來掛幔帳。婚床後還留有一道小門,是時下未有的新巧設計。
如意不禁咋舌:“大小姐,你畫的這婚床好漂亮!那小門是做什麼?”
“那是床門。成親後的房間布置和我們做女孩兒家時不一樣,婚床後要留一片空地,放沐浴之物和馬桶,方便起夜。我在這裏隔扇門,便能叫前後徹底斷絕,即幹淨又方便。”
“原來如此!大小姐,你好聰明!”如意道。
“小如意喜歡這床麼?等你成親了,我親手給你畫圖樣,打家具。”嚴清歌笑道。
如意臉上一紅:“大小姐說笑,如意才不嫁呢,情願跟著大小姐一輩子。”
眼看圖樣快要畫完了,嚴清歌也想鬆快鬆快,道:“幹嘛不嫁人,做老姑娘有什麼好的。等過幾年我給你放籍,你斷文識字,懂的又多,我幫你說個秀才,做他平頭娘子,待他考上功名,你就是官太太了。”
如意被嚴清歌鬧了個大紅臉,道:“大小姐就是愛多想。再說,大小姐怎麼就知道那人肯定能考上功名。”
嚴清歌重生而來,還真是知道幾個京裏麵平民出身,後來考上功名,青雲直上的秀才,他們現在應該還在讀書,並沒有說親。所以,她幫如意想的這條路,還真不是無的放矢。
一主一仆輕輕笑鬧著說話,嚴清歌終於將最後一筆畫完,吹幹墨跡,把圖樣疊好,放進信紙裏,隻等明天給炎修羽送去了。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嚴清歌匆忙洗洗,準備睡了。
她迷迷糊糊,感覺自己才睡著沒多大一會兒,寂靜的院子中突兀的響起一疊聲狗叫,硬是將她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