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賬目(2 / 2)

水穆臉上露出個無奈的笑容,他一掀轎簾,果然見淩霄蓋著紅蓋頭,頭靠在轎壁上睡得正香。

淩霄沒睡夠的時候,怎麼叫都叫不醒。若不是嚴清歌之前和她於白鹿書院同吃同住好久,還不知道她這個習慣呢。

淩霄的身高在女子裏不矮,可是對比水穆,就顯得嬌小玲瓏,盡管她大睡呼呼,還是被水穆毫不費力的背進家門,甚至有不少人根本沒看出來淩霄睡著了。

半道上,那喜娘跟在水穆身邊,對著淩霄小聲喊叫拍打,卻半點用都沒有,最後隻好下手狠狠的掐了淩霄兩下。

淩霄疼的睜開眼,她剛想呼痛發脾氣,見眼前一片紅色,遮擋住她的視線,周圍是絲竹的歡騰聲,和人群的笑鬧聲。她趴在一個溫熱的地方,腿彎和背被人抓著,晃晃悠悠的,一股熟悉的男人味道在她鼻端縈繞。

幾乎是立刻的,淩霄就反應過來,她是在婚禮上,方才她在花轎裏不知不覺睡著了,被水穆直接背出來。頑固的睡意立刻被她拋除到九霄雲後,她的臉蛋忍不住紅了起來。

到了喜堂,淩霄被放下來,之後的事情就較為順利了。

一直鬧到天黑時分,嚴清歌才回到家。

將淩霄的事情忙完後,嚴清歌就沒什麼大事兒了,每日窩在家裏,繡繡嫁妝,讀讀書,逗逗院子裏的寵物們,偶爾和炎修羽見上一麵……

時間飛快,眨眼到了過年,今年是嚴清歌當家,嚴家不似往年那樣素淨,到處都掛著紅燈籠,各個下人都封賞了新棉衣,下人們的飯菜裏也見了葷腥,處處喜氣洋洋,人人都對嚴清歌感恩戴德。

就在除夕那日,一個婆子急匆匆進了青星苑,對嚴清歌磕頭道:“大小姐,老爺回來了,管家叫我跟您說一聲。”

嚴清歌的手一頓,問道:“怎麼回事。”

“老爺才進的門,應該還沒到寒友居呢。”那婆子說道。

這半年時間,嚴清歌禦下有方,恩威並施,將嚴家治理的井井有條,別人不講,隻論嚴家的管家,他在嚴清歌手下,比在嚴鬆年手下時要輕鬆的多。

嚴鬆年一回來,這管家就趕緊給嚴清歌報信兒了,希望嚴清歌能出來和嚴鬆年打擂台,別叫掌家權再回到吝嗇糊塗的嚴鬆年手中。

嚴清歌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便不吭聲了。

她前些時日管嚴家,不過是嚴家沒別的人能指望,又不是要將嚴家發揚光大。嚴鬆年回來了,她懶得理那些俗物。

管家聽說了嚴清歌的反應,心下涼颼颼的,趕緊正了正瓜皮小帽,顛顛朝寒友居去了。

離家半年多,嚴鬆年瘦了些,身上的衣服還是離家時穿的那套,有些鬆鬆垮垮的。

他正坐在書房裏,跟個賬房先生一樣,拿毛筆盤對著厚厚一疊賬目--這是嚴家半年來積存的各種流水賬單和收入明細,嚴清歌極少過目,每每叫人直接送入寒友居放著。

管家的額頭上沁出汗珠,嚴鬆年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雞蛋裏挑骨頭,就算這賬目沒問題,他也會挖地三尺說有人貪墨的。

果不其然,嚴鬆年見了他,臉色陰沉,招手道:“你過來!看看這莊子上送來的孝敬,今年風調雨順,怎麼送來的東西還和往年一樣少?”

管家在心裏暗罵,莊子年年一分不少的交租,孝敬的東西是佃農和家奴心意,送多送少,都隻是個禮節,跟風調雨順有什麼關係。

但他臉上還是掛著笑,道:“老爺,今年是風調雨順,可是咱家人口不多,那些糧食鮮菜,每年莊子上送來都吃不完,愣是放壞了,再多也是浪費。就算今年咱們府上各院加蓋了小廚房,藏東西的地窖多了些,但還是有人來報,說壞了菜呢。”

“加蓋了小廚房?什麼意思!”嚴鬆年胡子一翹,說道。

“是大小姐的意思,大廚房徐婆子犯了事兒,大小姐就將大廚房拆了,給各院蓋了小廚房,往後各院吃飯都分開了,老爺這寒友居,就有一處小廚房呢,分來的廚娘也是最好的。大小姐加蓋小廚房的花費單子,就在老爺您手上那疊賬目裏呢,大小姐那廚房蓋得真好,花錢也不多。”

管家明麵上誇著嚴清歌,背地裏卻在給嚴清歌上眼藥,想要挑撥嚴鬆年找嚴清歌麻煩。嚴清歌氣定神閑,他撩撥不動,要撩撥嚴鬆年,可就容易多了。

果然,嚴鬆年怒氣衝衝,拍案而起:“什麼?這孽女竟然敢拆大廚房,分小廚房!還花公賬上的錢!說,她還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