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膚不如以前白皙,卻顯得有光澤了很多,個子長高了好長一截,比平常男子也不遑多讓,身形不如先前那麼纖瘦柔弱,而是一舉一動都帶著滿滿的元氣。
尤其她那雙眼睛,是變化最大的,即便是微微垂著,不和她直視,也能看到那黑眸裏的光芒,似乎她黑長的睫毛下,被上天安放了兩顆星辰。
以前皇後見到嚴清歌,總是會感歎造物主的神奇,因為嚴清歌和她母親樂柔實在長的太像了,雖然細微處有些不同,可是猛一看,誰都會見到了年輕時的樂柔。
現在,她的五官和樂柔還是很相似,但氣質形態,已經完全不同了,甚至若不是很熟悉這對母女的人,根本看不出她們的相似之處。
如果,嚴清歌早幾年是這樣的,她那個蠢兒子也許就不會看上她了。
皇後在心中歎口氣,和顏悅色握住了嚴清歌手,摩挲了一把嚴清歌依舊有些粗糙的手心,道:“好孩子,你吃苦了。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婚期等炎小王爺回來才能定下來。出嫁前,就在宮裏好好的養著備嫁。”
聽到這句話,嚴清歌猛的鬆了一口,皇後的意思,是她和炎修羽的婚事不會黃。
她感激的說道:“多謝娘娘,皇宮是最養人的,清歌有福,能在宮裏陪伴娘娘左右。”
皇後略微和嚴清歌說了兩句話,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走進來,輕聲稟報:“娘娘,柔福長公主求見。”
“請她進來吧,恰恰清歌也在,叫她們姑嫂兩個先親近親近。”皇後笑道。
不多時,柔福公主走進來,目光落在嚴清歌身上,掃一掃,對著皇後甜甜一笑:“皇嫂,好久沒見到你了。”
“柔福也回京了?炎王爺還好麼,家裏可有什麼需要的,隻管開口。”皇後對著柔福親近的說道。
柔福笑道:“我還沒回家,先來看望皇嫂和哥哥,家中的事兒自有駙馬忙去,皇嫂可別心疼他。”
柔福又看了看嚴清歌,笑道:“皇嫂,你怎麼將我家未過門的小媳婦叫來了,她一個粗笨姑娘,隻怕打攪皇嫂清淨。”
嚴清歌心中一凜,知道皇後和柔福長公主開始打機鋒了。
皇後卻是滿臉笑意,不接這話茬,回頭對身後站著的宮人道:“我記得前日宮裏才進了批貢香,是南嶺今年新造的橘花兒香,柔福最愛了,將香爐裏這沉香換了吧。”
柔福最是機靈,立刻閉嘴不提這件事,和皇後說起了她最近的事情。
嚴清歌在旁垂頸聽著,雖然皇後和柔福話說的隱晦,可嚴清歌才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兒,她連蒙帶猜,搞明白了不少東西。
原來柔福和炎王爺當時並沒有逃去青州,而是一直呆在京郊。聽她們話裏暗暗的意思,當初二皇子稱帝後,在京城忽然退位,和炎王爺不無關係。京中皇帝不在這一年,局勢基本上是被炎王爺把持著的。
嚴清歌越聽越是心驚,她隱約感覺到,自己這次進宮,似乎沒有那麼單純了,而是和炎王府息息相關,看來,她已經被完全綁在炎王府這艘船上了。
炎修羽殺上北蠻王庭,俘虜北蠻王,收攏北蠻幾十萬大軍和數百大大小小的部落,這樣的功勞,震古爍今。
而炎王爺則身居險地,就守在京城附近,甚至逼迫有異心的二皇子退位。
比起一直龜縮在玉湖城裏的皇帝來說,誰解救了大周,誰又功高勞苦,不言而喻。
功高震主,說的就是炎王府的兄弟兩個。
而大周最怕的,並不是炎修羽居功自傲,而是很多北蠻人稱他為北蠻王,希望炎修羽能夠帶領他們重新回到草原上,重建王庭。這才是最可怕的。
身為一名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這樣的權利誘惑,是很難抵擋住的。
她被叫來宮中,隻怕就是為了牽製炎修羽,讓他放棄成為北蠻王的機會。
但一旦炎修羽反了,柔福公主和炎王爺仗著長公主和駙馬的身份,和之前鎮守京城的功勞,可能會逃過一劫,可是嚴清歌小命便難保了。
想通這一節,嚴清歌的心裏反倒安生下來。
她相信炎修羽!
皇後話題一轉,看著柔福長公主平坦的小腹,關切道:“柔福,你今年要過二十四歲生辰了吧,你嫁去炎王爺府上,轉眼有七年了。”
“嫂嫂果然記得清楚。可惜今年京城百廢俱興,各處都等著花錢,我和炎王爺本就不愛這些,便不打算平白耗銀子過那勞什子壽了。”柔福說道。
“兩個人過壽的確是沒意思,若是你們有個一男半女便好了!待會兒你走的時候,叫幾個太醫回去,好好的調養身子,雖說你沒有公婆催促,膝下空虛這麼久,自己也要上心了。”皇後輕啟薄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