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七章 中元(2 / 2)

嚴清歌笑而不語。

自打回京後,皇帝除了每日象征性的上朝外,萬事不管,朝中的所有事物,基本都是太子在料理。

沒了二皇子和靜王爺一脈四處蹦躂,現在的大周,基本是太子的一言堂。這種情況下,太子做事,當然比之前少了很多顧忌。嚴清歌心裏清楚,若不是皇後將她看在眼皮子底下壓製著,隻怕太子早就對她下手了。

這些話她當然不能說出口。於是,嚴清歌微微一笑,又喚來如意,叫她將那一瓷瓶冰糖薄荷鹵子拿去,給她們衝水喝。

在嚴清歌處消磨了半日,水英的心裏總算是舒服多了。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依依不舍的和嚴清歌告別,回了儲秀宮。

時光如梭,不知不覺,就到了七月中旬。

京城和周邊整整兩個月都沒有下雨了。

天旱的可怕,據說今年周圍的田地裏,莊稼已經旱死完了,今年的夏收是沒了指望。

就算是外麵民不聊生,宮裏該幹什麼,照幹什麼。譬如說中元節,還是要過的。

和外麵的中元節不同,宮中的中元節,不允許個人行為的燒紙錢上香祭祀,以免勾到不該來的冤魂死鬼。但宮人們可以在禦花園的小湖裏放燈許願。

而且,後宮還會在禦花園組織素宴,請幾名皇庵裏的姑子念經講法,宮中很多女子都會去。

尤其是去年經過一番戰亂,宮裏死了不少人,今年的中元節,在皇後的示意下,舉辦的非常盛大。

一大清早,嚴清歌就得到皇後那邊的囑咐,今晚的中元節素宴,她也要去。

既然是素宴,又是這種送靈超度的節日,嚴清歌思索一下,便叫如意將她那身銀白色宮裝拿來。這件宮裝雖是銀白色絹紗料子,內襯卻是稍深一些的淺黃,並不透光,袖子跟腰間鑲了淺淺的綠色,沒有什麼特別的紋飾,在裁剪上尤為用心,袖子是現在不常見的廣袖,穿上後飄逸無比。

配著這身衣服,嚴清歌又將頭發隨意梳了梳,插上一隻普通的玉簪,其餘的首飾全摘下來,素麵朝天,便算是準備好了。

晚上差不多到了時候,嚴清歌領著如意和碧苓,借口桃兮還有傷,讓她留在宮中,便去了禦花園。

今晚的禦花園,端的是火樹銀花不夜天,幾乎每顆樹木上,都掛著不少漂亮的蓮花燈。而灌木叢下,也被擺著不會燒到樹苗花叢的氣死風燈籠,到處一派燈火輝煌,照的這兒恍如白晝。

每隔幾步,就能看到設在路邊的香案和祭品,旁邊有小太監看著添香添紙,不叫人隨便動。

另有不少穿著佛家衣裳的姑子們,混在打扮的精致無比的嬪妃中。

一陣陣佛家木魚聲、念經聲,混著宮人們的嬌笑聲、交談聲,檀香味遍布的禦花園裏,香霧升騰,燈光微搖,暗影叢生,人流如織,竟成了難得一見的勝景。

嚴清歌沒想到在宮裏還能看到這種盛況。雖說夏日裏熱,這裏又燒著那麼多燈籠香燭,溫度更是比外麵平白高幾分,讓她不一會兒就沁出汗水,幸虧今日她沒有妝扮,可以拿帕子肆無忌憚的擦臉。

她拉著如意,想尋一處稍微涼快點兒的地方,才走了沒幾步,一不小心,竟撞到了路邊站在樹影下的一個姑子身上。

這姑子穿著灰色緇衣,手中提著一長串木珠子,另一手握著木魚,正兀自敲打,背對著嚴清歌,看不清楚臉麵。

嚴清歌立刻歉疚道:“打攪師太清淨了。”

那穿著緇衣的姑子頭也沒回,哼哼了一聲,繼續對著樹幹嗡嗡嗡的低聲念經。

周圍又吵又熱,嚴清歌看那姑子不追究,便拉著如意朝前走,不多時,便到了湖邊上。

雖說那裏的人也不算少,可是好歹湖麵上不時刮來習習涼風,吹的她沁滿了汗水的毛孔舒爽極了,不一會兒,身上的汗水就落了下去,比起花園中心處的燥熱,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嚴清歌舒服的歎了一口氣,拉著如意道:“真舒服,咱們家青星苑的湖上,隻怕這會兒也這麼涼快呢。”

話才落拍,就聽得一個跳脫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嚴小姐,你家湖上,可沒那麼舒服。我叫人去看過,你家那湖,快要幹了。”

這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接近了嚴清歌,說這話的時候,燥熱的鼻息重重,噴在了嚴清歌的後頸和耳朵上。

嚴清歌嚇了一跳,沒來得及回頭看是誰,差點沒蹦到湖水裏去。

這是後宮女子的聚會,怎麼會混了個男人在裏頭呢,這人到底是誰,這麼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