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歌眯著眼睛看向前麵。
暗紅色宮牆拐角處,茜寧小小的身影走了出來。
今天天氣特別冷,茜寧穿著一身很不合身的極大夾棉綠襖子,腰間用寬寬的汗巾綁住,防止鑽風,衣服的下擺拖到膝蓋處,臉上也有些髒兮兮的,看著活脫脫一個小乞丐。
“見過六公主。六公主萬安!”那幾名宮女和太監不敢怠慢茜寧,對她行禮。
茜寧臉上凍出兩團非常鮮豔的紅色,一指前麵不遠處一處小院子,道:“炎小王爺在這裏麵,我見到他進去了。”
那兩名宮女和四名太監的臉色頓時有些精彩,他們受了太子的命令,特意來帶嚴清歌看一場好戲,沒想到斜刺裏殺出來個茜寧。
茜寧上前,拉住了嚴清歌手,道:“我帶你去。”然後,她回身看了看那幾個苦著臉跟上來的宮女太監,道:“你們別跟來!”
茜寧再不受寵,身份也為公主,平時沒旁人,他們得罪茜寧也就罷了,但嚴清歌在跟前,卻容不得他們不聽茜寧的話。於是,他們隻能站在原地,看著茜寧帶著嚴清歌和如意朝前走去。
進了院門後,茜寧站住腳步,指著裏麵一間門扉緊閉的屋子,道:“你最好別進去。”
嚴清歌心裏一緊,道:“為何?”
“有些事兒,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茜寧少年老成的歎道:“不過你一定要進去的話,還是去吧。我先告訴你一聲,他是太子哥身邊的朱六寶送來的。”
就這一句話,就然嚴清歌瞬間明白了太多東西。
嚴清歌看著凍得不停吸鼻涕的茜寧,心頭一陣苦澀,謝道:“多謝六公主。”
盡管明白一切都是太子的算計,可是嚴清歌此刻的心裏,絕對不好受。
她咬了咬唇,還是下定決心,推開了那扇大門。
一股熱浪撲麵而來,瞬間將幾朵飛進門內的雪花熔成水珠。
這屋子非常小,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正對門最裏處擺放的一張大床。
屋內,燃著暗淡火光的炭爐散發著融融熱意,除此外,還有一股甜膩的栗子花香在空氣裏彌漫。
那股味道,讓胃裏才舒服一點的嚴清歌,忍不住又一陣反胃。她重生前嫁過人,當然知道那是男女歡愛後留下的氣息。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這間屋子在不久前發生了什麼——如果忽略地上躺著的那兩個衣著整齊的宮裝女子的話。
這兩名女子,一個額角帶血,仰麵躺著,看那傷口的痕跡,應當是在床腳磕的。另一名還有意識,可是身子卻微微發顫,趴在地上,滿臉涕淚交加,嘴唇上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顯然痛苦極了。
“這……”嚴清歌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情況,這情況好像不對啊。
見到嚴清歌,地上那名還有意識的宮裝女子痛苦的在喉嚨裏發出不甘的聲音,不成腔調,根本辨不出她在說什麼。
緩步走到床前,嚴清歌見炎修羽躺在床上,正睡得深沉,他衣冠整齊,偶爾還吧唧兩下嘴,酣然如嬰孩兒一樣。
嚴清歌後退兩步,隻見地上,兩個瓷瓶被甩裂在地,一隻瓷瓶裏流出乳白色的液體,帶著濃厚的腥栗子花氣息,另一個,則流出鮮紅的血。
頓時,嚴清歌什麼都明白!
太子果然好毒辣的計策,竟然想趁著炎修羽喝醉,讓這兩名宮女假扮被炎修羽奪去清白,再叫她來撞個正著。
到時候,她和炎修羽之間,自然有了嫌隙。這兩名女子,也被順利安插入炎王府,當炎修羽的妾,自此太子在炎王府也多了兩個眼線。除此外,在宮內辦出這種醜事的炎修羽,自然也會被太子隨意揉捏。
竟想著一舉三得,太子真真是好算計啊!
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這兩名女子竟然成了眼下這個樣子,也算是奇葩極了!
如意被嚇壞了,她蹲下身先摸了把那磕壞了腦袋的女子的氣息,驚叫道:“大小姐,她……她沒氣兒了。”
然後,如意簡單的檢查了另一名女子的身子,恐慌道:“她四肢關節被人打的粉碎,恐怕……”
這兩名女子的容貌一位清麗婉約,一位豔美明媚,都是萬裏挑一的美女,竟被人如此狠辣的對待,實在叫如意覺得有些驚悚。
她嚇得帶著哭腔,拉住嚴清歌,顫抖著聲音道:“大……大小姐,我們快點將姑爺抬出去。這……這屋子不會鬧鬼吧。”
嚴清歌已經大概推測出是怎麼回事了。她回身冷笑著看了看地上那兩名女子,道:“要出去也是把她們扔出去。”
能有那麼大力氣和那麼好功夫,將人關節打碎的,肯定是炎修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