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娘子屋裏冒出的藥香味,飄蕩在臨近幾名侍妾住的屋宇間。
有些人沒覺得有什麼,有些人就不樂意了。
“大過年的,喝什麼藥!真不嫌晦氣的。”住在顧娘子隔壁的陳娘子罵罵咧咧的說道。
陳娘子早就知道自己懷上身孕了,但是一直沒說。
她從進宮的時候,就不討元芊芊喜歡,曾經因為衝撞了元芊芊,被打罵過幾次。
因此,她怕自己懷上身孕的消息礙了元芊芊的眼,被她報複,額外的多長了心眼兒,準備先瞞著,等月份大了再宣布,沒想到竟是逃過一劫,不然前些日子被皇後打殺的人裏,就要多她一個了。
雖然瞞著人,可是陳娘子身體的變化,她自己最清楚不過。
她的口味變了,喜歡上吃酸辣重口的東西,大冬天的竟然非常饞涼的,有次實在沒忍住,偷偷背著宮女舔過兩口雪。
而且,她的脾氣也變得不好了,聞見隔壁傳來的藥味兒,她一陣陣的想吐,還沒意識到該克製,就隨口罵了出來。
陳娘子看了看屋裏的兩個宮女,知道她們應該不會跑去隔壁顧娘子那裏瞎說,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提著手帕,去了顧娘子屋裏。
隻見顧娘子屋中平時溫水的小炭爐上,被放了一隻圓墩墩的藥罐子,裏麵黑色的藥汁翻滾著,那濃烈的叫人惡心的藥味兒,就是從這裏麵散發出來的。
“呦,顧妹妹,你是生了什麼病啊,大過年的還喝藥呢。”陳娘子和顧娘子還算是比較熟的,不客氣的問道。
“我身上不太好,上次葵水走的不幹淨,今日央了歐陽神醫,給我開了藥方。”顧娘子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歐陳娘子。
陳娘子奇怪道:“咦,早上歐陽神醫來給大家診脈的時候,你不是不在麼?”
“恩,我那會兒去了嚴娘子那裏。我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都是醫女給看病的,這種私密事兒,實在是沒臉講給一個男大夫聽。嚴娘子也會醫術,她幫我把了脈,看了口舌眼睛,將我病情轉述給歐陽神醫,歐陽神醫才給我開的藥。”顧娘子老老實實,一五一十的道來。
陳娘子哦了一聲,道:“怪不得呢!”
她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顧娘子。
她早上也沒有讓歐陽少冥給她診脈,她懷上有兩個多月,哪怕是普通大夫,也能診出她有身孕,所以幹脆沒見歐陽少冥,免得穿幫。
這顧娘子也是夠可憐的,葵水不調,就算吃了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調理好,更別說懷身孕。
這麼一想,陳娘子覺得顧娘子屋裏的藥味兒也沒那麼難聞了,閑扯幾句,便走了。
一會兒工夫,顧娘子屋裏來來往往,五六撥人來打探消息,有的親自來了,有的支使的丫鬟。
側妃水英也叫人來看過了,因水英也在喝藥調理身子,還特地叫人送來了一盒蜜餞,說是她平時喝完藥甜口用的,並不妨礙藥效,顧娘子感恩戴德的收下了,還親自去水英那裏磕頭道謝。
送往迎來,顧娘子總算閑下來,火上煮著的湯藥也好了,被宮女倒了濃濃的一碗,放在桌上,散發著微溫的熱度。
“娘子,該喝藥了,喝完了換換衣裳,別趕不上今晚的宮宴。
她身邊的宮女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碗,朝顧娘子走來。
“恩,遞給我吧。”顧娘子一邊說著,一邊隨手端起了手邊兒的一盞茶,抿了兩口。
她的宮女端著那碗濃黑的藥汁,小心翼翼將湯汁倒進旁邊的一大盆梅花盆栽的土裏,才將碗放到桌上。
演完這一場,顧娘子微微一笑,走回屋裏,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上了一件淺綠色的夾棉宮裝,打扮的素淨宜人,眼看時間不早,走出了屋門,直奔陳娘子的屋裏。
陳娘子屋裏的正廳,隻有一名宮女在,見了顧娘子,那宮女行過禮,溫聲道:“我們娘子還在換衣裳。您先等一等。”
“恩,我等等,我和陳姐姐一起去參加宮宴。”顧娘子翹起嘴角,甜笑起來。
陳娘子打扮的很慢,顧娘子等了有一刻多鍾,她才走出來。隻見陳娘子身上多穿了一身稍顯寬大的暗紅色棉服,瞧著人胖了一大截兒,瞧著很是臃腫,隻淡淡的掃了掃眉毛,口脂和粉都沒有上,唯一顯眼的,就是她頭發上戴的翠綠色玉石步搖了。
陳娘子見了顧娘子,親親熱熱的上前挽住她手臂,道:“你來啦?我們走吧!”
“姐姐這麼去,殿下見了,會不會不高興。”顧娘子擔心的看著陳娘子這張素臉。
“殿下見了不高興倒沒什麼,我怕的是自己打扮了,元側妃見了不高興。”
陳娘子和元側妃那檔子事兒,大家基本上都知道,聽陳娘子這麼說,顧娘子也不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