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鬧劇,搞得兩邊都很是不愉快。
四皇子目的沒有達成,隻好鳴鼓收金,悻悻的帶著一大車東西,原樣拉回自己府邸上,可謂是馬屁拍到馬腿上。
“回吧。再有人叫門,不弄清楚身份,絕不能開門。”炎修羽不悅的瞪視著四皇子離開的背影,吩咐下人們道。
進了院門,一邊走,炎修羽一邊關切的問著嚴清歌:“清歌妹妹,你方才摔了一下,有沒有摔到什麼地方。”他把手搭在嚴清歌的肚子上:“這裏疼不疼?”
嚴清歌揉了揉後腰,隨口說道:“是有點兒疼。”
她的腰上,被蠟油滲進去燙了一大片,皮膚應當發紅了,待會塗點兒清涼的藥膏,睡一覺,明兒就會好。
她卻沒有注意到,旁邊炎修羽的臉,已經變得慘白一片,好像蒙了一層白灰在上麵,連一直鮮紅欲滴的嘴唇,都褪成了灰白色。
“快叫郎中!”炎修羽對身邊的人吩咐道。他的拳頭緊緊攥起,打橫一把抱起嚴清歌,朝著內院大步走去。
嚴清歌莫名其妙,但看炎修羽這麼緊張的樣子,推了他胸脯一把:“我並不是特別疼,就算不用藥,過幾天也好啦。快放我下來,我能走啦,這成什麼樣子。”
“你別動。”炎修羽緊張到氣結,脫口而出:“現在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你肚子裏,還有一個!”
氣氛驟然一靜,嚴清歌茫然的瞪大眼睛,在炎修羽的懷裏扭來扭去,看著炎修羽:“什麼叫做我肚裏還有一個?”
事情到了這種份上,炎修羽覺得也沒有瞞著的必要了。他沉聲道:“你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我有了身孕,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嚴清歌嗤之以鼻,轉瞬,她想起自己最近身體的變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起來。
她已經三個月沒有來過葵水了,如意跟她說,是她身子虛的緣故。
而炎修羽,也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行過夫妻之事了。
除此外,她還嗜睡,變的喜歡吃酸的和涼的。她將這些都歸結為體虛需要調養,可是,若拋開體虛來看,這一切,分明都是明晃晃的懷胎的征兆!
感覺到懷中嚴清歌的身子越來越僵,炎修羽柔聲說道:“我們先前不告訴你,是怕你瞎擔心。每次我跟你提起孩子的事情,你總是會岔開話題,你一定是很重視孩子,所以才這樣。你的胎像不是很好,郎中說,要過了四個月才能穩下來。現在離四個月也不遠了……”
炎修羽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可是嚴清歌的心中,已然掀起了一陣陣波瀾,撲麵而來,讓她有些窒息。
原來,在孩子的事情上,她表現的那麼明顯,不但如意能看出不對勁,連炎修羽都有所感覺了。
盡管離剛重生到現在,已經有七八年了,可是她還是忘不了她前世的銘兒。
她接受了炎修羽,接受了新生活,可是在本能上,她卻抗拒著再要一個孩子。
她害怕即將到來的那個和銘兒會不一樣的孩子。當那個孩子來臨的時候,就代表著過往在她生命裏最寶貴的那個人,真的再也沒有任何一絲追回的可能了。
不知不覺,嚴清歌的眼角,垂下兩行淚水。
“別哭!沒事兒的,孩子一定會好好的。”炎修羽第一時間發現嚴清歌開始綴泣,立刻安慰她。
他心疼的看著自己懷裏的小人兒,她抱起來像是一片羽毛,那麼瘦,根本不像別的懷胎的婦人那般豐潤有分量。而她眼角黑長睫毛上掛著的晶瑩淚珠,在告訴所有人,她自己,也隻不過是個無措的孩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要做母親了。
炎修羽心底裏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的擊中了。
無數滋味摻雜在一起,瘋狂的湧上炎修羽的心頭。
他覺得沉重,又覺得踏實,生平第一次,他如此清楚的知道,他比嚴清歌大了近兩歲,現在,是換他這個成熟的男人,來保護她的時候了。而不是再像小時候一樣,早慧的她,總是指點懵懂的他。
天上的明月,輕輕撥開雲彩,露出自己的臉龐,向人間灑下清輝,照耀這一瞬間忽然成熟了的炎修羽寬闊結實的肩膀上。
他像是哄著小孩兒一樣,哄著嚴清歌,一直抱著她來到兩人住著的地方。樂家的郎中,已經趕來了。
樂軒聽聞消息,也匆匆的過來。
見了炎修羽,他先是無奈的看了一眼。
炎修羽也是太小看了自家妹妹,他以為嚴清歌有那麼脆弱麼,就算胎像不好,告訴了嚴清歌,嚴清歌隻會更加積極的配合安胎……
但樂軒的想法,到此為止,因為,他看到了炎修羽懷中露出來的嚴清歌的臉。那張臉上,滿是淒楚恐慌,滿是茫然無措,像是一隻被獵人擊傷,失去了所有行動力的小鹿。
一時間,樂軒忽然覺得,不是炎修羽小看了嚴清歌,而是他小看了炎修羽這個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