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強行封閉自己的精神,讓自己全神貫注投入到繡品的製作裏,但並不代表她對外界一無所知。
不管是尋霜、問雪的來到,還是如意的離開,以及丹鶴的消失,她其實都是有所察覺的,隻是沒有對外界表露。
這種全身心的陷入刺繡的狀態,極為耗費心神,但是這種狀態也是極為脆弱的,一不小心,平衡就會被打破。不知道因為什麼莫名的原因,她比計劃中要早醒過來。
隻是看四周的布置,嚴清歌就知道炎修羽還沒有回家。她苦笑一聲,心裏的悲痛卻是幾個月前那麼強烈了,經過這幾個月隔離自己和外界的沉澱,她終於能夠控製住情緒了。
她扶著自己的大肚子,被尋霜、文學扶著,慢慢下了床,想要走動片刻。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徹底清醒過來,便發現自己實在是行動不便。她的肚子沒有第一次懷胎的時候那麼大的離譜,但是已經足夠她難受了。坐著也不對,站著也不對,最後隻能到了廳裏,靠在美人榻上。
門外,一片青青蔥蔥的灌木,一眼能看到很遠地方的碧藍色天空。
這兒應當是郊區的炎王府別莊,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被帶回這裏了。
歇了一會兒,嚴清歌叫過尋霜、問雪過來閑話,將最近的情況都順了一遍兒,點頭道:“辛苦你們兩個了,一直看護著我。”
“都是娘娘和如意姐姐的恩典,我們姐妹兩個才能來這兒享福。”尋霜嬌俏的笑了笑。
這兩個丫鬟現在還是梳著辮子頭,但是頭花兒卻換了府裏婢女中常見的紗花兒,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粗麻布衣裳,改成是針線房統一發的緞裙,雖然沒有繡花兒,但人靠衣裝馬靠鞍,隻這一身衣服,就讓尋霜和問雪的美貌值大大增加。
都是伺候人,相比較在嚴家過得日子,她們現在的確是享福了。
過了個把時辰,嚴清歌感覺自己酥軟的手腳緩過來了,道:“你們扶著我,我看看嫂嫂去。”
鸚哥和雪燕知道嚴清歌醒了,給她磕過頭,就候在旁邊,不敢朝前湊。
前些時日,丹鶴興高采烈的卷了個小包袱,離開炎王府,過了沒幾天,炎王府卻抓起逃奴,其中就有丹鶴。
雪燕當時是看著丹鶴收拾東西離開的,她還以為是丹鶴得了主子的恩典才走的,還被一位負責這件事的嬤嬤叫去問話,回來後都嚇哭了。
據那嬤嬤說,丹鶴離開,和出名的大周叛賊衛樵有些關係。丹鶴的父親是靜王府舊黨,被流放到外地,據說前幾個月衛樵越獄後,官府有人看到衛樵和本該被流放的丹鶴的父親,一同出現在草原附近。
炎王爺知道消息後,警告丹鶴不要亂走,免得被她父親牽連,沒想到丹鶴竟然高高興興的背著大家一卷包袱離開了。
她一沒拿到主人給的身契,二沒給嚴清歌磕頭,三來當時炎王府還有人守著門不叫隨便出去,肯定是丹鶴早就知道了自己父親的消息,她的逃走,有叛逆接應才可以成功。
因為丹鶴的事兒,嚴清歌一醒過來,雪燕和鸚哥都不太敢朝前湊了。丹鶴自己倒好,叫她們以後可怎麼做人。
眼看著嚴清歌給扶著離開了,雪燕和鸚哥硬著頭皮跟在後麵,差點兒沒把臉埋到腳麵。
不一會兒,一眾人就來到了炎王妃住著的屋裏。
裏麵一陣陣咯咯的笑聲傳來,還有個奶聲奶氣的小孩兒聲音在喊著:“爹,爹!要,發發!”
嚴清歌進門一看,見炎王爺也在,正和炎王妃一起拿了一捧夏天常見的漂亮草花逗弄炎靈兒。
幾個月不見,已經滿了一周歲的炎靈兒長的快極了,現在她正站在地上,滴啦著口水,垂涎三尺要夠父母手裏的美麗花朵。
見了這孩子,嚴清歌眼睛裏黯淡了一下。
也不知道炎婉兒現在怎麼樣了,可是她實在是鼓不起勇氣去看這個孩子,甚至連問一聲都不敢。
柔福長公主已被下人通報說嚴清歌過來,笑微微的上前拉住她手,道:“你身子好了,本該是我去看你。但靈兒調皮,我舍不下她,想著再和她玩一會兒就去找你,沒想到叫你先過來了。”
嚴清歌笑道:“本該就是我來先拜見嫂嫂的,這段時日麻煩嫂嫂照顧我了。”
柔福長公主抿嘴笑著:“哪兒的話,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可惜的是你那副繡卷沒有全繡出來,可真是漂亮啊。我猜你醒過來以後,怕是不能繼續繡了。”
嚴清歌沒想到柔福長公主竟然懂這個,詫異道:“娘娘還懂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