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愛情隻有現在時
紅花繼木
一個人的愛情會慢慢失望、老去,而另外的愛情,總會在別處燦爛盛開,開花結果。
是時間在懲罰我
在麗江的四方街,我遇見丁可可。那個五年前,極愛我的丁可可,可是,她與五年前卻截然不同。她坐在麗江的夕陽裏畫畫,白衣白褲,風從她的指尖掠過。那一秒,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流淌在我的血液裏。我感覺我愛上她了,愛上了這個聰慧、清爽、寧靜,還有點豁然的丁可可。時間真是一個可笑的圓圈,五年前,我不愛她,她受不了那些忽視與孤單,在某個清晨消失在我床邊,從此失去聯係。而五年後,我在麗江遇見她,並且莫名其妙愛上她。
我說:丁可可,是時間在懲罰我嗎?讓我這樣愛上你。丁可可看著我,不說話,但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到,她已經不愛我了。隻是,我不介意她暫時的不愛我,我相信五年前她愛我,五年後,她依然會愛上我。
在麗江的七天,我不顧一切追丁可可。甚至沒問丁可可這五年究竟經曆了什麼,結婚了沒有。這些我都不想知道。
丁可可一直若即若離。返程那天,她問我:你願意留在麗江嗎?驟然,我怔了,我從沒想過留在某一個地方,做導遊七年,我看過無數風景,見過無數人,卻沒想過停下腳步。我是那隻沒有腳的鳥,隻適合不停地飛來飛去。
丁可可察覺我眼裏的猶豫,她笑了笑:你看,你還是跟五年前一樣,不會為誰停留。五年前我離開你,就證明我不再是那個守著空屋等你的人了。我們的個性都沒有變,變的是感情。
丁可可走時決絕而美麗,她踮起腳尖,在我冰涼的皮膚上印上虛弱的一吻,我的臉頰便殘留下白色的唇彩痕。
我和朱林現在進行時的生活
回到家,朱林為我煲了湯,我卻開始走神。想念五年前的丁可可,那些她獨自等待的日子,還有麗江的七天,丁可可細細碎碎的舉止,一笑一顰,瘋了一般交織在眼前。
朱林問我怎麼了。我才回過神,看著穿一身性感睡衣主動獻媚的朱林,心頭別樣反感。我把碗一推,斜視她淡然道:穿成這樣,勾引誰呢?
朱林的臉頓時扭曲,她的手指有些顫抖。
認識朱林是在兩年前一個去麗江的團裏。那陣子,去麗江成了旅遊團的一大熱門,那座小城的遊客一直絡繹不絕。晚上,我獨自去四方街上的酒吧打發時間。古城中間是潺潺的流水,兩旁羅列著古色古香的民居。酒吧裏,朱林也在,穿著鵝黃色背心和牛仔褲,手指塗著妖嬈的顏色,擎一支科羅娜,我們對視著笑了笑,並沒有坐到一起。我認為我與她隻是遊客與導遊的關係。
喝完酒,朱林走出去。她有些醉,走路不穩,我跟過去。她的細高跟斷了,我替她撿起來。她的臉色偏白,眸子裏全是迷離,說:謝謝你。手卻不接我遞去的鞋子。我隻好扶住她,往居住的民居走去,一路,她溫暖的體溫都沒有離開我的半邊身體。
回程,我聽到朱林悄悄問我:我可以再找你嗎?她滿目期待,依然蒼白的臉,嘴角卻帶著嫵媚的笑紋。
解散團隊的第二天,朱林果真來找我。我似乎沒有理由再拒絕這個突然間從天而降的女人。
繾綣纏繞過後,朱林就披衣下床去浴室。等我敲過三次門,朱林才出來,我聞到空氣裏殘留的煙味。我在櫃子一角找出一包白三五。是她的煙。
我從這包煙,以及朱林眼底深不可測的暗,推斷她是個有傷的人。如今的世界,誰沒有在感情上七跌八倒,頭破血流?但是,這不該是我利用的借口,我裝作無知無覺,把煙放回原處,掩飾得天衣無縫。我想,其實我也並沒有那麼在乎她。
我依然隔三差五就帶團出去,我喜歡這種到處走的自由感。走完回家,就和朱林住幾天,時間很短,短到我們都沒有機會爭吵、逛街或者完整地度過一個星期。我以為朱林沒多久便會厭倦,可是沒有,每次回家總能看見她晾在陽台上五顏六色的衣物隨風飄揚。
回不到五年前
我跟同事換了路線,又飛麗江。我都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麼對一個舊情人認真執拗起來,即使在她說過我們的感情變了之後還不甘心。
我在飛機上猛然胃疼難耐,喝了幾杯熱茶仍抑製不住疼痛。下了飛機,我被送去醫院,醫生說我得了急性胃炎。
我給丁可可發短信說:我在麗江,本想去看你,可是我住院了。5分鍾後丁可可回:哪個醫院,幾號病床?我略帶驚喜地回複。第二天,風塵仆仆的丁可可倉促地站在我麵前喘息。
我凝視她的嘴唇,幹澀的雙唇。她用喑啞的聲音說自己剛從西雙版納趕回來。我錯愕。片刻間感動便溢得滿滿的,以為她開始在乎我了。我伸手緊緊攥住她:你緊張我是嗎?
丁可可沒有推開我,她的身體迎合了我,目光卻那麼明顯地躲開了。
之後,我經常飛麗江,休息的時候也獨自趕去麗江,像走火入魔一般。朱林奇怪地問我,為什麼老飛這條線。我微笑不作答。
每次帶著丁可可走遍古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哪怕我感覺到丁可可對我的時冷時熱,我依然很殷勤。
去甘海子的路上,丁可可掏出錢包買麗江粑粑時,我瞥見了錢包內的相片,照片上的男人笑得尤其衷心,可是,不是我。
丁可可說:那是我的前男友。半年多前剛分手,可分手是我賭氣。其實我依然愛他,所以一直在等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回來麗江找我。
我頹然,終於相信丁可可說過的那句話,她不會再是那個守著我的空屋等我的人。因為她守著的,是別人。我驟然心疼,但我說沒關係。
我不辭而別。飛機起飛前我給朱林打電話,告訴她回去的航班和到達時間。
飛機降落後卻沒見到朱林。開機,接到電話,醫院來的,對方說朱林過馬路時跟摩托車賽跑,結果被撞了。幸而隻是輕微骨折。我風風火火趕去,責備她不小心。朱林卻笑著聽完我的責備說:你開始緊張我了,是嗎?
我忽地有些茫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緊張她,但至少見到朱林那刻,我忘記了丁可可帶給我的傷害。
2006年情人節,我買了一隻戒指。那晚當我把戒指遞到朱林跟前,她卻沒有接。
我終於聽到朱林開誠布公的故事。她說之前喜歡上她的大學教授,教授年過四十,朱林卻喜歡了他整整6年,畢業後也借故一次次去找他,後來教授的太太覺察出不對勁。他們夫婦找她談心。朱林很受傷,覺得他們是在共同對付她,她不敢再去見教授,找了麗江的旅遊團散心,遇上我。
她淡淡說:其實,我並沒有很愛你。
我驟然,有些心疼。但依然說: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第二天有團,老板急吼吼遞了一張團員名單,說讓我改帶這個團,是臨時換的。我低頭看,那上麵赫然有丁可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