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溫暖的屋裏,偶爾幾聲咳嗽,夜裏靜謐,聽起來特別清晰。Ww WCOM
霍光把筆擱在幾案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道:“你程五郎擺長輩的譜?”
“是。非要讓孫兒等人喚他叔父。”霍宜跽坐於側,低頭道。他在這兒半晌了,坐得腿都酸啦,以為祖父忘了他的存在了,祖父才放下筆,問他話,他不由更加心地回話。
“唔。”霍光若地所思應了一聲,道:“今先生講什麼?”
“講……講……”霍宜吱吱咭唔半,竟是想不起來了。
霍光看他一眼,道:“講《呂氏春秋》哪一篇?”
被當場揭穿沒有用心上課,霍宜滿麵羞慚,拜伏於地,道:“孫兒知錯。”
霍光沒有話,隻是歎了口氣。不怪他不放心,非要攀住程墨這子,子孫輩不成器,他能怎麼辦呢。
“把這一篇抄五十遍,亮之前送過來。”霍光著,又拿起筆,道:“程五郎確實是祖父的弟子,你若對他不敬,便是對你叔父們不敬了。”
這是把程墨的地位等同於霍山、霍禹等人了。霍山也還罷了,霍禹卻是霍顯所出,除了霍雲這位嫡長子之外,府裏強悍的存在。
霍宜變了臉色,道:“祖父!”
程五郎可是姓程,您怎能如此糊塗?
霍光拿起一份竹簡低頭看起來,道:“去吧。”
“孫兒告退。”霍宜低聲道,心裏連一絲不平都沒有了,麵對一個老糊塗的人,他能什麼呢?可憐祖父被程五郎所惑啊。
霍宜退出不久,霍光吩咐不語:“請程五郎過來一趟。”
這時候?色可不早了,不語有些奇怪,但他一向隻遵從命令,不多話,應了一聲,躬身退出,趕車去程府。
顧盼兒的閨房,房門緊閉,廊下靜悄悄的,隻有若斷若續的笑聲飄了出來。房中錦帷低垂,帳中春色無限。
程墨正哄著顧盼兒,要玩新花樣。敲門聲急促響起,春兒不情不願的聲音道:“阿郎,霍大將軍有請。”
房中瞬間安靜。
程墨以為自己幻聽,二更了,霍光不睡覺,找他做什麼?
春兒又拍了兩下門,了一聲,添上一句:“是霍大將軍。”
是霍大將軍,不是霍姑娘。顯然,霍光和霍書涵有極大不同。
這次,程墨聽清了,道:“有什麼事?”
顧盼兒已在錦被了把中衣穿上,忙忙為程墨取來衣裳。
“奴婢不知,來人就在外麵,催得緊。”春兒其實很想罵人,這麼晚了,還來請,是不想讓人睡安穩覺麼?
程墨見問不出所以然,隻好起身,由顧盼兒侍候更衣。
不語早等得急了,一見程墨便行禮道:“五郎君,大將軍有請。”
程墨點點頭,翻身上馬,當先而行。
不語見程墨如此幹脆,心裏暗讚一聲:“不愧是大將軍看重的人。”
其實程墨隻是因為外麵寒冷,想快點趕路而已。要是不語知道真相,不知會作何感想。
霍光每晚批奏折到三更,稍微睡一個多時辰,然後梳洗更衣上朝。老年人覺少,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不如多批些奏折。他要擱現代,可以頒五一勞動獎章了,隻是昭帝對他的所為極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