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外號“鐵拐”的張喜子穩勝。凡與他鬥不出三合準落馬,惟有倪瑞軒與他能決高下,倪瑞軒作為指揮和裁決者不能下場。
果不出所料,剛熱鬧的氣氛還沒升溫便開始下降,鐵拐張喜子把對手送出三米遠倒下了。意猶味盡,敗組又衝出一人抱腿而上,又是三合撩倒。
獵賽開始,分組出擊。
倪瑞軒獨坐岸邊眼盯湧動的河水,回憶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有一種無法扼製的衝動。這種感覺以前從沒有過,許多變化親身經曆讓他似夢似幻,難辯真假。
每當盈月柔軟的目光出現在眼前,隨時能穿透倪瑞軒的心髒。俄頃又幻化成菊妹如哀如怨的哭訴:“你不象男人,你保護不了我。”
倪瑞軒的心如被揪起般疼痛。
“嗵。”槍聲震醒他。
河麵一條肥碩的鯉魚躍起又重重跌落,揚起白閃閃的水花。
鯉魚鱗片在陽光下閃著金色光束,從倪瑞軒腦海劃過。
“把野兔從樹林裏攆出來,放在河灘上打。如果把朱禿子……”倪瑞軒自言自語。
倪瑞軒想到這裏,熱血上湧,心在急跳。
他甩掉上衣躍入滔滔奔流的河水,舒開雙臂劈開水波,逆流而上。遊了一段,然後又轉身順流而下,紮入水底,在很遠的地方冒出頭來,放開喉嚨“吖吖”暢快大叫。
遠處槍聲不絕於耳,岸邊水鳥驚飛半空久久盤旋。
倪瑞軒又紮下猛子。
劉少堂手握狼毫筆飽醮墨,沒落筆,一團濃墨落在萱紙上洇開來。
窗外陽光鋪展著漫進來,很均勻,不濃不淡正如萱紙上那團墨,邊緣呈現菊花狀。
盈月皓腕如玉,指如柔荑捏墨,硯裏磨研。劉少堂愣愣的看著她,不覺呆了。
筆放回架上攬過盈月,玉腕上親一口。牙齒殘缺的嘴裏發出響亮的“滋”聲,驀然間瞟見大婆病體歪倚睡房門柱,目不轉睛看著他。
劉少堂的老臉騰地紅了,窘迫地抽出手,盈月醒過神來,捂住臉埋下頭。
其實盈月比劉少堂更早看見大婆,百種媚態就是給她看。
果然,大婆上氣不接下氣連串長咳,似乎隨時要窒息,咳完了,沒說話,歪歪扭扭進房躺在床上。
屋外劉少堂和盈月靜聽房內粗重的痰音。
盈月問:“姐,你沒事吧。”
房內咳聲一陣緊似一陣。
“遲早會要了你的命,遲早會要了你的命……”
盈月噘起潤濕的嘴,萬分委屈,眼裏有淚欲滴。
劉少堂摟過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她噤聲,然後指指樓上,要續未完之事。
盈月推開他幹燥的老手,這時候她看到門外閃過倪瑞軒人影,看到他驚愣的目光。
劉少堂和盈月沒意識到,二樓窗簾後麵還有一雙眼睛,是劉菊妹。劉菊妹看樓下發生的事,渾身頓時毛躁躁的燥熱,血湧上臉。[]
劉菊妹沒敢移動身體,怕驚動樓下。
“遲早要了你的命,遲早要了你的命……”大婆仍在反複不停地念叨。
劉少堂怒火上湧,怒喝一聲:“住口。”
房內靜了。
倪瑞軒進院正是日掛中天的正午,他沒往別處想,便往正房走。不經意看到老爺一隻手在盈月大腿和小腹間遊動,好在他反應夠機敏,靜悄悄縮回來。
如果劉少堂那隻手伏在上麵不動,也許不會讓倪瑞軒看到掀起的袍角露出裏麵的邊緣。
倪瑞軒心如著火,麵紅如血。
獵賽時,張喜子打傷一隻幼狐,倪瑞軒看到幼狐立即想到送給姨太太養。說來奇怪,幼狐全身純白如雪,無一根雜色的毛,四爪及鼻翼粉紅色,眼神狐媚,楚楚可憐,估計出生不足一個月。
此時,幼狐受傷的腳仍在流血。
倪瑞軒靜下心後,意識到之所以第一個念頭想把幼狐送給姨太太,因為幼狐的眼神與她的眼睛驚人的相似。
眼角細長,黑仁圓溜溜透著水水的光澤。
倪瑞軒踢了身邊一隻木桶,響聲在靜謐的院裏發出空洞的回聲,他抱著幼狐起身,正趕上老爺和太太走出來。
盈月眼尖看到雪白的幼狐,搶在劉少堂前麵,驚喜歡叫。
“真好看。”盈月說著從倪瑞軒懷裏接過幼狐。
“老爺,這隻幼狐受傷了。要放生嗎?”倪瑞軒說。
倪瑞軒這句話貌似對老爺說,實是說給盈月聽,這時他看到菊妹站在房門口。
“別放生,我要養。小乖乖,媽媽喜歡你。”盈月在小狐粉紅的小嘴上親一口。
幼狐在盈月懷裏溫順如貓,不踢不鬧。眼睛瞪圓了瞅盈月,傷腿仍有紅紅的血液外滲,仍在負疼,腿微微顫抖。
“老爺。快去拿紅藥水。”
“哦。好。”劉少堂顛顛回房拿藥水。
“小媽。這小畜牲叫你媽,我該叫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