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乞丐圍攻(1 / 2)

倪瑞軒是手有餘糧心不慌,相反卻盼著旱期更長一些,他賭的就是豐年之後必有災年的道理。靠老天爺吃飯是被動的,靠老天,同時還要靠自己,將被動變為主動,如今手握幾萬擔餘糧無需驚慌饑荒降臨。

麥子夏收不足去年一成,河岸柳林槐樹間布穀鳥叫聲稀稀落落。幹旱仍在延伸,到了給稻田布秧,仍未降一滴雨。稻田無水,土地堅硬可以牽牛套上石碌作場子,方圓幾百裏幾乎見不到一棵綠色秧苗。

夏季欠收,秋稻絕收,無顆粒入倉。去年夏收時場院歡聲笑語通霄脫粒揚場的豐年情景,如散了戲,塌了戲台,成為回憶。

僅留一年過冬口糧的人家開始無米下鍋,掏錢上集買糧,終於,糧價開始翻著跟鬥往上跳。自古以來江蘇境內鬧荒,近鄰省份更是雪上加霜。立冬後路上可見安徽、山東、河南饑民乞討進了揚州境內,荒涼的村道上又見惡狗追咬乞丐的情景。

劉菊妹欣喜若狂,卻又不動聲色,所有快樂在晚間和倪瑞軒上床才表現出來,她似乎無所顧忌,不顧忌對門盈月聽到自己放肆的如魚入水的歡呼。

倪瑞軒用一個大洋買進一擔,最便宜時一個大洋兩擔。如今不管麥子還是稻穀,漲到二個大洋一擔。

可是,倪瑞軒仍沒有開倉售糧,鎮上糧店仍終日掛著大鐵鎖。

入冬後,糧價再翻,漲到四塊大洋一擔。這樣的價格對殷實人家還能支撐,可是,那些靠租幾畝地過活的佃戶,就是天大的數字了。

劉家昌幾次進言說姐夫咱們開倉吧,倪瑞軒隻是笑笑,無動於衷。劉家昌找姐姐勸姐夫見好就收,一旦來年糧豐,到手的銀子見財化水。劉菊妹也覺得該開倉了,可是,倪瑞軒不鬆口,她隻好沉默。她也擔心如家昌說的弄不好會見財化水。倪瑞軒沒有急著糶糧,平心靜氣按兵不動。他的沉著冷靜和少有的經濟頭腦,隻到此時才真正體現出來。到了年關,一擔稻穀漲到六個大洋,都是揚州和南京下來商家出的價錢。

倪瑞軒終於啟開嘴唇說:“開倉。”

那一刻劉家昌用顫抖的手卸下三斤重的銅鎖,推開關了一年多的倉門。

沒有知道,如果倪瑞軒不是聽到城裏軍隊縱兵搶糧的傳聞,還不會這麼快開倉。

所以,他僅將鎮上庫房裏的存糧放了出去,圩子裏庫存的糧食一顆沒動。當劉家昌用三輛驢車將十五隻木箱運回自家院子裏,激動異常,白花花的大洋堆在廳裏,小山一樣。如果如把所有存糧一並放出去,這座小山再擴大一部。

劉家昌說:“姐夫,我服了你的遠見。”

倪瑞軒說了一句話:“開春糧價還要高。”

“姐夫,我有件事一直想說,今天當著你和姐說出來。”劉家昌表情凝重地說。

劉菊妹不知弟弟想說什麼,詢問地望著劉家昌。

“什麼事?我們是一家人。”倪瑞軒說。

“姐夫,隻有你能讓劉家的將來興旺,我想懇請你和姐姐搬進主屋。”劉家昌說話打結。

“你是劉家長子,住主屋名正言順。”倪瑞軒說。

“姐姐,以後我和棗花住鎮上,主屋請你和姐夫住。”劉家昌說。他見姐夫拒絕,隻好求助姐姐。

“這事聽你姐夫的吧,他說的也對,你是劉家長子,以後學著操持這個家。”劉菊妹說。

倪瑞軒沒說話,心裏哼了一聲,盈月望站在一邊始終沒言語。

年後開春,仍不見下雨,田裏荒蕪,家家惜糧如金。

田壟地溝芥菜馬蘭頭剛探出嫩葉便不見蹤跡。入口酸澀粗糙的酸溜草豬耳菜,連無法入口的苦苦菜也挖進藍內。河岸汊澗野蔥、水芹菜、泥蒿也早成了人們裹腹之物,剛剛吐綠的榆葉擼光了,到後來連榆樹皮也扒光搗爛做成了榆樹餅。槐葉桑葉過開水後曬幹灑上鹽成了鹹菜。

村道上拖棍討飯的人已不是零零散散,而是成群結隊,有的是拖兒帶女舉家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