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拍攝結束後的夜晚,由樂瑤請客,我們一起吃了頓海鮮大餐,然後在一個海邊的酒店住了下來,我的房間緊靠著那開闊的仿佛沒有邊際的大海,所以潮水聲一直不肯停歇的在我耳邊低吟,我索性撕開一罐冰凍過的啤酒,拉開窗戶往最遙遠的地方張望著.......這個時候,這一夜1000多塊錢的房費才顯得是那麼的值得,因為生在內陸城市的我,很少有這樣的機會與大海這麼親密的待在一起。
我的房間與樂瑤緊鄰,當她也打開窗戶時,我們雖然隔著一道牆壁,可之間的距離也就不過幾米而已。
我隔著陽台扔了一罐啤酒給她,她很利落的接過,也撕開了拉環,隨後心事很重的喝了一口,好像遠方那座閃著光亮的燈塔都拯救不了她此時的心情......
“想什麼呢?”我終於向她問道。
“在想心事。”
“等於沒說......”
樂瑤笑了笑,又轉過頭看著我問道:“那你呢,你在想什麼?......我是說,今天昏黃,你拍攝最後一個鏡頭的時候在想什麼?”
“胡思亂想唄。”
“你這不也等於沒說嗎?”
我很認同的點了點頭,回道:“是啊,有時候不喜歡以誠相待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情,省的把自己心裏的負擔傳給身邊的人。”
樂瑤搖頭笑了笑,也不像從前那樣一定要和我糾纏出一個結果,她向我舉了舉啤酒罐,然後一仰頭,直到將裏麵的啤酒全部喝完,才說道:“反正我們生來就是孤單,是不是善於傾訴一點也不重要,因為有些痛苦太過於隱秘,不是所有人都有天賦能夠清楚的表達出來......而那些善於表達的人,不是成了作家,就是成了編劇,他們在書房裏絞盡腦汁的炮製出了一些作品,可卻被看不懂也不領情的觀眾罵狗血,罵變態......所以呀,倒不如把孤獨當作一種契約,不聽、不看,不寫,也不說......”
我想了想,之後大笑又狂笑.......因為他媽的孤獨就像一種頑固的疾病,得到了也孤獨,失去了更孤獨,好在我的麵前是一片開闊的海域,我可以肆無忌憚的把孤獨藏在笑聲裏,然後讓一切都隨海水流向下一個碼頭,下一個海岸.......
沉寂了一會兒之後,樂瑤又向我問道:“昭陽,聽說曹今非把自己的遊戲帳號送給你們公司了?”
“嗯,怎麼了?”
樂瑤眯著眼睛,笑道:“那請你估算出這個帳號的市值,然後將錢打到我的銀行卡裏麵,這是我和曹今非的夫妻共同財產,他可沒有權利送給你!”
“這個,這個沒有問題......!”
樂瑤望著我,隨後關上了窗戶,我聽見她離開了自己的房間,然後住著劇組其他成員的房間裏便開始熱鬧了起來,他們似乎和樂瑤玩起了什麼與喝酒有關的遊戲,在他們的吵鬧中,我可不相信生來就是孤獨的屁話!
......
我躺在了陽台的吊床上,拿起手機拍下了四周的海景,還有那座在遠方孤獨著的燈塔,隨後發了一條微博,和大家討論起了關於孤獨的話題,可自己卻真的在孤獨中睡了過去。
直到深夜,我被冷濕的海風吹醒,隻感覺到嗓子裏有一陣刺痛,我意識到自己在這個突然降溫的深夜裏著涼了,此刻,那耳邊也不隻是潮水起落的聲音,還有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音。
我趕忙回到了屋子裏,給自己燒了一壺開水,躺在被子裏喝了起來,然後便在隱隱作痛中聽著窗簾被風吹的沙沙作響,一回頭,又發現自己的影子也落在窗簾上隨其左搖右擺,以至於這屋裏的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愜意,可是屋外的世界早就在狂亂中越發的難以掌握,這時,天空竟然劃出了一道閃電,所有能感知到的一切瞬間在雷鳴聲中顫抖著.......
我摘掉了手腕上的表,從床櫃上拿起那包萬寶路香煙,隨即抽出一根放在了嘴裏,當打火機的火苗躥起,整個房間也似乎更搖晃了,晃出了這個世界的躁狂和不安......可我卻越來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