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穆成允一身濕漉漉的站在那裏,快到墓碑跟前,霍津梁停下了腳步。
如果是薑義謙這樣子,他絕對會大步走過去,把傘撐到他上方,大聲說他,年紀一大把了,還學年輕人淋雨,不知道保重身體……
可是,看著眼前的穆成允,他嘴唇微微動了動,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穆董事長?!”陶筠風驚訝的叫了一聲。
這麼大年紀的人,還站在雨中,把自己淋得一身濕,真是的!
她腳步越過霍津梁,走到穆成允身邊,把手上的雨傘高高舉起,擋在穆成允上方。
陶筠風把雨傘高高舉起,為穆成允擋雨,她自己就被雨淋了,就轉頭看向柯木,叫他過來:“阿木先生,你來幫他吧。”
“是!謝謝小陶。”柯木也是一身落雞湯,接過陶筠風手裏的雨傘,自言自語般解釋,說出來的時候忘記帶傘,到了這裏才發現,車裏沒有雨傘,就直接冒雨上來。
陶筠風轉身,跑到霍津梁身邊,鑽到他的傘下。
霍津梁拿著花的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站到雨傘中間。
“津梁,你來了。”
穆成允看著眼前的兒子,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有點啞,卻像浸濕了的啞,讓人聽著感覺挺難受。
霍津梁點點頭,“嗯”了一下,語氣平平的叫了一聲:“穆董事長。”
聽著一聲穆董事長,穆成允心裏又是一聲歎息,又說:“我就來看看,你媽媽。”
霍津梁客氣的說:“謝謝。"
隨後他又說:“我想,單獨跟我媽媽呆一會。”
他這麼說,是叫穆成允離開,不想看他年紀一大把的人,一身濕漉漉,狼狽的站在自己跟前,站在他媽媽的墓前,想讓人心軟。
柯木也看出來了,霍津梁不想跟穆成允多呆,不想跟他多說話,又勸他說:“先生,我們回吧?”
“好。”穆成允衝霍津梁點了點頭,又轉過身,對著墓碑說,“雨童,我改天再來看你。”
陶筠風沒有說話,也希望穆成允快點離開,看他這樣子,真擔心他會生病,畢竟,一大把年紀的人了,身體不像年輕人一般硬朗。
“津梁,小陶,以後你們有什麼需要,來找我。”離開之前,他又看霍津梁一眼。
既然碰上了,能多看這個兒子一眼,他就多看一眼。
這個兒子不認他,不肯叫他一聲爸爸,也不恨他……不恨,就是不在乎!
有時候,他情願這個兒子恨他,畢竟,恨也是一種感情,因為在意才會恨……可是這個兒子不恨,一點都不在乎!
眼前的兒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對他沒有一點感情,讓他感到莫大的悲哀。
穆成允下山之後,霍津梁和陶筠風才走到霍雨童的墓碑前,把帶來的花,放在石拱亭下。
有石拱亭遮擋,雨沒有直接淋到花上,隻是地麵濺起的水珠,有落在花瓣上,看起來像露珠點點。
“爸爸一早上有來過。”
看著三束白色百合,挨在一起,花瓣在風中微微顫動,陶筠風可以確定,其中的一束,是薑義謙帶來的。可能,霍老爺子也有來。
“嗯。”霍津梁應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看著墓碑上的刻字,看那大寫的日期,時間過得真快。
去年的今天,他一個人站在這裏,看著眼前那塊冰冷的墓碑,看著墓碑上照片裏,他媽媽溫暖人心的笑,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還希望一切隻是夢一場,幻想他轉過身,就夢醒了,他媽媽還在……
前年的今天,他眼睜睜看著他媽媽的骨灰壇,裝在一個小棺材裏,被放到滿是泥土的地下。他不想媽媽一個人孤零零的被埋在這地下,想扒開泥土,把那罐子拿出來……
時間一晃,兩年過去。
他也不是一個人,有他心愛的女人陪他一起,站在他身邊。
大雨嘩啦一直下。雨傘下,霍津梁摟住陶筠風的肩膀,陶筠風的手搭上他的腰,兩人緊挨一起站在,看著霍雨童的墓碑,這一茬那一茬的,說了好些話。
一個多小時之後,雨漸漸小了。
陶筠風和霍津梁從山上下來,又從車裏拿出一束花,順便去看看陶筠風的爸爸。
回到車上,陶筠風忍不住打起很響噴嚏。
“哈欠!哈--欠!”
她捏了捏鼻子,有點擔心的說:“會不會著涼了?千萬別感冒,最近正忙呢……”
感冒起來,少說兩三天才能好,腦袋暈暈乎乎的,太影響工作。
她最近忙著AJ學院的設計,同時還忙著他們家的裝修設計,還要跟進了解陸蘭時把公司整成什麼樣了,覺得自己一天時間也不能耽擱浪費。
“下雨天,山上的溫度比較低。”霍津梁看向她,發現她該多穿更厚一些的外套。
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到她肩上:“快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