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師太,離夙這廂有禮。”離夙走到忘憂麵前,以佛門之禮雙手合印,勾著唇,對著兩人頷首行禮道。
“太子殿下不必多禮,佛門重地,不興世俗。”忘憂手搭拂塵,同樣雙手合印,有板有眼地回應道。
“離夙知曉,但終要叨擾三月,深感歉意。”離夙一手負後,一手搭在腰間,溫和著麵容淺笑道。
“太子殿下言重了。殿下舟車勞頓,貧尼已安排好素食廂房,不若移步稍作歇息再行禮佛。”說罷,忘憂側開了身子,依舊是勾著唇,一派榮辱不驚之態,絲毫不損一代國庵庵主身份。
“那就謝過師太了。護衛的禦林軍,離夙均已安排於山腳,不會叨擾佛門清淨,師太盡管放心。”離夙抬眸看向忘塵側首望著馬車後的空曠一臉疑惑的模樣,便好心開口解釋道。
“多謝太子殿下體諒。”忘塵收斂了表情,同樣雙手合印,朝著離夙行了個半禮以示尊敬。
隨著忘塵和忘憂的側身,離夙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沒有再推脫,而是踏步上前,在兩側素灰色尼姑們的側目而視中,一步步地踏入淨雲庵內。
離夙邁著修長的步子,踏上結實的石階,抬眸看著那宏偉的大門上掛著的門匾,不禁停下了步伐。
看著那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帶著厚重的氣息,似乎夾雜著複雜的情緒,一筆一畫中可以隱約感受到寫下這字背後的人究竟是何憂煩的心態。
閃爍了一下眸光,離夙隨即收回了視線,負著手,在下一秒的停頓中便又重新邁開了步子,走進了那厚重的大門之內。
黃昏將至,原本天際外明朗之色逐漸暗下,淨雲庵外暮鼓聲響,恢弘大氣的主殿內,朗朗的誦經聲方才結束,浩浩湯湯的素灰色道袍的尼姑從大殿之內有序地退出。
“太子殿下,以後的每月初一十五都需來主殿例行早課晚課,聆聽誦經,還望殿下配合,以佑我離國昌盛不衰。”忘憂雙手合印,左手撚著佛珠,語重心長地說道。
“師太方外之人都尚且如此關懷離國,離夙身為一國儲君自然以此為責。”離夙含笑對著忘憂頷首道,雖然蒼白的麵容上掛著溫潤的淺笑,卻又令人不敢褻瀆那高高在上的皇族之威。
忘憂沒有說話,而是與離夙對視,慈善的目光靜靜地打量著這位看似溫和儒雅的太子殿下,良久良久,方才會心一笑。
“天色已晚,山中天寒夜凍,還請殿下早些歇息才是。”
“離夙省得。”說罷,離夙勾著唇,與忘憂和忘塵分別頷首,便也離開了主殿口。
看著離夙離去的高大的背影,忘憂的眸子逐漸深沉,微揚的唇角漸漸平下,眸中原本複雜的情緒在收回視線的那一刻歸於平淡,如靜謐的湖泊般沉穩。
“庵主,這太子殿下——”
“忘塵師姐,皇家之事不予異議。”還未等忘塵說完,忘憂便開口製止了她的詢問。
“是。”忘塵噤言,點了點頭,神色同樣凝重地看著離去的離夙。
是夜,月無星稀,靜謐的夜晚,推窗而望,離夙倚窗仰視,沒有月光,透著閃爍著微薄的星光,看著漫無邊際的夜色,離夙的眸光逐漸深沉,腦海中閃過師傅臨行前的寄語——夙兒安康。
猶記得幾日前那轟動天下的冊封,朕之皇長子離夙,師從空雲派,為長佑大師首徒,雖自小不得朕躬親撫養,卻亦德才兼備,故立為皇太子,望己勿失仁德,方慰朕心。
方慰朕心?
離夙薄厚適中的唇瓣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訕笑。
離陌禦,你這位堂堂在上的皇帝陛下可曾想起過當年因你慘死的母妃,若不是你的無能與不信任,傅氏一族又怎會隻手遮天。
“傅家人,離國根,動則亂其根本。”
這乃是離國傅氏一族的傳聞,作為離國大氏族,傅家相助當年太宗皇帝起義,功不可沒,亦有“傅家女,皇後命”之說,此後離國皇後皆出自傅家,百年基業,也奠定了傅家在離國不可撼動的地位。
二十年前,年少的離皇獨寵當年兵部尚書之女柳若瀟,並冊封為瀟妃,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隻是這樣的炙手可熱的獨寵卻成了勾 魂奪命之害。
後宮三千佳麗,孰輕孰重,雨露均沾才是君權之道。當年的皇後,出自傅家之女,一善妒之人,在她未曾產下嫡長子之前,又怎會讓她人率先產下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