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之夜,山洞中,是你的陪伴,讓多年孤寂地承受著錐心之痛的我得到的第一次的安慰,或許那一刻我心中的那根心弦便有了崩塌的先兆。
之後的之後,是你一次次的寵溺和毫不猶豫的跟隨讓我沒有任何辦法再築建起心裏的防線。
所以,離夙,我真的無法再拒絕你的情,也無法再逃避自己的心。
可……
“離夙,你知道的,我沒那麼簡單,所以……”六淨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幾乎聽不清。
所以,你還確定即使是麵對這樣子不完整的我,你的心意也依舊不變嗎?
六淨垂著眸子,眼底的複雜是她難以用言語表達的,她該如何說?又該如何麵對知道真相的離夙?
或許會憤怒、或許會惱意、亦或許是冷漠以待……
聞言,離夙攬著六淨的腰身的手臂陡然加緊,幾乎是喘不過氣來的緊緊相貼,離夙無力地靠在六淨的肩上,蒼白的唇抿成生冷的弧度。
聰慧如他,怎會不知六淨的不凡呢?六淨的身份乃至是六淨這整個人就如同一團摸不清看不透的迷霧一般,帶著一種神秘感,若是撥開迷霧,那迷霧後的又會是什麼?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嗎?
這些離夙都不知道,可他卻不願意去思考,因為他看重的是六淨這個人,而不是籠罩在他身上的迷霧,他亦不需要去在意那些不重要的事情。
離夙重新閉上眼,靠在六淨的肩上,唇瓣輕揚,悠聲道:“我隻知我心悅你。”
淡淡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虛弱無力,毫無威懾力可言,可就是這樣的每一個字好似敲擊在六淨的心弦上一般,每一字都撥動著六淨的心弦,合奏起一曲躍動心弦的樂曲,震動著六淨的心扉。
“離……夙……”過了許久許久,六淨的聲音才慢慢地響起,她平撫著心口的躍動,一種從心底發出的依戀夾雜著這兩字,吐出繾綣的情意。
“嗯,一定要記住這兩個字。”離夙彎了彎唇角,輕聲道。
不知為何,每當離夙從六淨口中聽到她喊出的“離夙”二字時,總是帶著淡淡的幸福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從未覺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得好聽。
“好。”六淨抬手,覆上攬著腰身的大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背上,紅唇微揚,是一種釋然,她也決心賭這麼一次,若是輸了便也罷了。
離夙靠在六淨的身上,忽得,感受著有溫熱的氣息從外傳遞到自己的身子裏,如一道暖 流溫養著自己有些枯竭的筋脈,好似溫柔拂過一般,丹田內聚起一股若有若無的氣體。
“別動。”六淨的聲音嚴肅得一絲不苟,不容拒絕的口氣讓離夙準備掙開的手頓了頓,也就此動彈不得。
“六淨……”離夙的聲音透著無奈。
“內力耗盡,丹田虛空對習武之身傷害極大,用內力為筋脈溫養一番可降低傷害。”六淨的聲音端端正正,就好似個嚴謹的大夫一般。
“是,聽你的,六淨大夫。”離夙寵溺的聲音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來,麵對六淨,他總是有著用不完的縱容,隻要是她,不論怎樣都可以。
“知道就好。”六淨嬌嗔著,雖然很想白一眼離夙,可眼下還是以為他溫養筋脈為重。
粗壯的大樹幹上,坐落著六淨和離夙,相擁著的兩人纏 繞著絲絲的溫情,而憑空橫出的樹幹下,是流淌著的洪水,泥漿般的洪水依舊在瀑布口肆虐,隻是凶猛之度越發地溫馴,隻是仍不見這退去的趨勢。
山上的日頭還在移動,慢慢往下,日薄西山,淡黃色混著紅色的光線折射在瀑布口,水麵發出熠熠光輝,奪目之色令人暈眩到不可自拔。
若非是這洪水肆虐毀了所有的興致,否則麵對這樣已然到了極致的美的景致便是足已勾了心魂。
翌日天明,當朝陽重新升起的時候,旭日的光芒衝破陰霾的天際。
山頂上,陸琪從營帳中而出,率先踏步到懸崖處,豈料看到了那道墨色的身影依舊佇立著,高大的身軀似乎從未移動過,保持著昨日的動作,負手而立,僵硬的身軀染上清晨的露水,卻無所知。
“戰王殿下。”陸琪上前,對著離陌曜行了禮。
“嗯。”離陌曜抿得幹澀的唇瓣微動,吐出言簡意賅的字,淩厲的鳳眸望著山崖下奔騰的洪水,透著空洞的眸子澀然地似乎下一秒就會留下淚水一般。
“殿下,洪水尚未退去。”陸琪望了眼山崖下尚且存在著的洪水,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