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去淡黃色披風的傅雲舒身著一身淡粉的羅裙,腰間是雪白的衣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細腰,寬大的衣袖垂在身子的兩側,衣袖上是精致繁雜的繡紋,襯出一身窈窕的身姿,而滿頭的青絲則是盤成一個柔美的發髻,發髻上僅有一根碧綠通透的玉簪飾著,及腰的三千青絲柔美又嫵媚。
“不知傅小姐來溧陽城有何貴幹?”陸琪端坐在上位,看著傅雲舒問道。
“洪澇危機,雲舒擔憂,故來尋訪。”傅雲舒淺笑一聲,悠然道。
“離城至溧陽路途艱辛,傅小姐有如此心善,陸琪佩服。”
“哪裏。”傅雲舒謙虛一笑,而後又看了一圈空無一人的大堂,狀似無意地開口,“不知太子殿下和戰王殿下現在何處?”
“先前戰王殿下和太子殿下為溧陽城之事勞心勞力,疲憊不堪,現今正在後院修養身子。”陸琪皺了皺眉頭,頗為擔憂地說著。
“是嗎。”傅雲舒的聲音平淡卻透著幾分擔憂,“不知雲舒可否探望夙師兄?”
“夙師兄?”陸琪的聲音訝異著。
“嗯,年幼時,雲舒有幸曾拜在空雲派長佑大師門下,故而也稱太子殿下為夙師兄。”傅雲舒悠然解釋著,盈盈一笑的臉上透著幾分情意。
“原道是如此,傅小姐竟是長佑大師之徒,陸琪失敬。”陸琪向著傅雲舒拱手道,比之方才得知傅雲舒是傅家人而言更多了幾分恭敬。
“不敢當,雲舒也隻學了家師皮毛,實在愧不敢當。”傅雲舒頷首謙遜道。
“謙遜了,傅小姐能學得皮毛已是天人之資。”
“言重了,不知雲舒可否看望夙師兄?”與陸琪周旋了一會之後,傅雲舒又回歸了正題問道。
“這……”陸琪麵有難色,看著傅雲舒猶豫了片刻,才說道:“太子殿下現在房內歇息,不若讓下人先去知會一聲,而後再告知傅小姐,以免叨擾了殿下歇息。”
“也可。”傅雲舒沒有為難陸琪,隻是眸底深處依舊是有不滿之意閃過。
從陸琪的話中分明的意思,便是把自己當作了離夙的外人,更沒有因著他們之間是兄妹的關係有分毫的貼近,甚至隱約有著疏離。
“來人。”陸琪朝著門外高喊著。
話音剛落,從外就走進來一個彎腰拱手的土黃色短衫的小廝。
“大人。”
“去後院請示太子殿下,就說傅小姐到訪,是否方便接見?”
“是。”
待小廝退下之後,陸琪又重新看向傅雲舒,抬手道:“傅小姐,喝杯清茶,稍作一會,下人很快就會回來。”
“陸大人客氣了,雲舒不渴。”傅雲舒淺笑著拒絕,眼神自始自終都未曾留給身側條幾上擺著的青瓷茶杯。
陸琪笑著收回了手,執起自己手邊的青瓷茶杯,一手端著杯底,一手捏著杯蓋,卷卷的輕煙直冒,陸琪嘴角泛著笑意,淺酌了一口,淡淡的清香滲透入咽喉,傳遞一抹清涼,直入心肺。
世家大小姐就是不能忍受平民之物,可殊不知,這茶就算是朝貢都不及,取之龍貢山頂的晨露泡製而成,茶葉雖不是上等,卻也是天然,比之那朝貢之物而言,更是多了一味純然。
陸琪眸光帶著訕笑,自顧自地喝著清茶,他也不介意傅雲舒的疏離。
隻是這傅雲舒的到來,擺明了是因著離夙,恐怕就連今早的那道旨意,也是有人刻意為之。
六淨之事,不曾為他人知曉,即便全城百姓都感恩,卻也不至於傳至廟堂之上,隻怕是有人刻意告知皇上,而能夠如此直接又迅速地將六淨之事告知聖上的,並得到皇上聖旨的除了那高高在上的戰王殿下,還能有誰。
傅家女,皇後命……
六淨若是與太子在一起,那便是與整個傅家為敵,又加之戰王離陌曜的這份心思,六淨此番前往離城,也是災難重重啊。
誒……
想到這裏,陸琪就不免為六淨感到擔憂。
太子殿下能夠護好六淨嗎?
大堂中,陸琪和傅雲舒兩兩沉默不語,陷入靜謐。
而這一邊,小廝已然走到了離夙的房門前。
“扣扣……”小廝敲響離夙的房門。
房內。
本就靠在床頭,淺眠著的六淨被這一陣敲門聲吵醒,動了動腦袋,六淨緩緩睜開眼,率先扭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舊緊緊握著自己手,昏睡著的離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