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傅流音垂首,她探出修長的兩指,搭在圓桌上,輕輕地敲擊著,兩指帶著獨有的旋律,奏出一曲輕快的曲調。
忽得,曲調止住。
“既是如此,那我便也不為難你了,近來府中明達公主入住,讓門中之人收斂,下去吧。”沉默了許久的傅流音開口道。
“是。”作為下屬的沉一沒有詢問任何不解的問題,僅僅按著主上的命令行事罷了。
待沉一離開房內之後,傅流音方才重新陷入了沉思中。
十多年來,自打自己有過意識之後,身邊就有了沐初雪這樣一個人。
她不似母親,卻給予自己無限的關懷,她是父親的摯友,相伴於父親左右,卻不曾與父親有過情感的牽連。
而沐初雪這樣一個神秘的人物,身份同樣是撲朔迷離,耐人尋思,一個女子卻擁有一個令天下人都畏懼的無門,十多年來,妖孽如一日。
她,沐初雪,究竟是何人?又為何下令無門之人不允許介入靈國王室之事?
難道沐初雪與靈國王室有關係?
傅流音想不透,她沉下的臉色越發沉重,由今日明達公主的表現而看,她並非是囂張跋扈,強取豪奪之人,可似乎有著什麼事情牽扯著她,讓她無法放開。
離夙不能娶明達,可靈國的鎮國之寶七葉花卻必須要得到。
這唯一的介入口就是明達公主此人。
傅流音精致的臉上閃過的情緒多變,在燭光的照射下越發的晦暗不明。
翌日,朝堂上。
“臣有本奏。”許久不在朝堂上主動啟奏過的傅繼清頭一次大大方方地率先從百官之中走了出來。
“準奏。”離陌禦看著從隊列間走出來的傅繼清,目光閃過一絲光芒。
“靈國雖為戰敗國,卻奉上公主聯姻太子,誠心在此,我國作為大國之首,斷然不可輕易拒之,有損大國風範。然,太子妃之位絕不可落入外國之人之手,此舉對社稷不利。”傅繼清將醞釀了一整晚的腹稿洋洋灑灑地說了出來,句句鏗鏘有力,端得是一副為國為民之態。
“是啊。”
“不可讓出太子妃之位。”
“對!”
一群附和著傅繼清的大臣們亦或是忠君愛國的老頑固們都紛紛從應和著傅繼清的話。
“那傅卿有何見解?”離陌禦眯了眯眼,看著傅繼清問道。
“招選太子妃。”傅繼清幹幹脆脆地吐出這樣五個字,卻已然說明了一切,也正是解決此事最好的方法。
“回陛下,此舉,臣以為可行。”忽得,一個身著朱紅色朝服的男子從隊列中走出來,他便是戶部尚書周勳。
“周卿何解?”看到從隊列中走出來的戶部尚書周勳,離陌禦倒是大大的意外了,周勳為人剛正不阿,從不結黨營私,所作所為皆是以正氣為主,而如今他卻公然應和傅繼清的話。
“靈國來勢洶洶,貿然拒之非明智之舉,莫說太子妃之位不能落入他國之手,就連這場聯姻都不可應和,太子乃國之根本,所侍奉之人豈能非我族類。”周勳大手一揮,據理言論,一派正氣之勢。
“可公開招選太子妃,三輪選舉,資質最盛者,由太子殿下最後抉擇太子妃人選,這不但可巧妙地回拒了靈國聯姻要求,亦可名正言順,讓他國不敢議論是非。”
“好!”離陌禦聽著周勳的話,深感有理,“此事就交由周卿選舉,三品以上的官員之女皆可參與。”
“父皇。”忽得,一直沉默的離夙,那平淡的聲音響起。
“太子?”
“已故傅家嫡子傅繼英位居幾品?”離夙抬起頭來,他深邃的目光掃過一側僵硬了身子的傅繼清,而後看向坐在龍椅上的離陌禦,沉聲問道。
“繼英?”離陌禦下意識的親切地喚了一聲這生疏了十多年的名字。
當年他還是太子之時,傅繼英作為太子伴讀,自小就跟在離陌禦的身側,兩人的感情比之兄弟深厚,而他能夠認識柳若瀟,這其中也是有傅繼英的功勞。
隻是後來傅繼英為了迎娶他的夫人,斷然搬出宰相府,自立府門,也請辭了太子伴讀的職位,孑然一身。
雖無官民在身,可離陌禦卻時常登門拜訪,感情依舊深厚。
未曾料到的是傅繼英的英年早逝,讓他就這麼失去了一個可暢所欲言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