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離夙的視線,忘緣也側過頭,對上眼,靜靜地望著離夙,半響,收回了視線,吩咐著身後的小尼姑,而後跟著禦林軍,朝著那最為高貴的囚籠裏而去。
離夙無意識地抬手按了按胸口,那裏不尋常的跳動,讓離夙不明所以,下意識地尋著忘緣的身影望去。
“離夙!”身後,離陌曜憤怒的聲音響起。
聞聲,離夙放下手,轉頭,淡漠地望著一身戎裝的離陌曜。
“你竟護不住她的周全!”離陌曜的滿腔質問,帶著冷冷的氣息,他惱怒於離陌曜的無用,“在她身側都護不住她,又有什麼資格擁有她,若是我……”
“若是你?”離夙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意,“一個連走到她身邊的膽量都沒有的人?”
忽得,離陌曜僵住憤怒的神色,他抿著削薄的唇瓣,竟反駁不出。
“嗬。”離夙發出一聲輕笑,不去理會這個慢慢垂首,發不出聲的離陌曜。
護不住?他離夙的陽光,就算是傾盡所有,也要護住周全,隻是他更願寵著她,聽著她的想法,為她安好後路,不讓任何一絲的危機迫害到她。
若是刑場上的那一刻,傅流音沒能止住離陌禦行刑,那他便會從刑場上劫走傅流音,而他安插在刑場周圍的人全然會為他們擋住追殺。
自後,天高 地遠,他隻需要傅流音一人。
隻是,這些想法,這些作為,離夙不需要外人知曉,隻要傅流音能懂她便好。
握緊著身側手,離陌曜的身形在晃動著,他帶著所有的質問卻被離夙一句不爭的事實的話所打擊,毫無還手的能力。
閣樓內,隱匿在暗處的傅靖源總算安下了心,他抹了抹額上滲出的冷汗,亂跳的心髒慢慢地平靜下來。
而一側的行雲則是對比著暗語手勢,撤走了暗處的人。
禦書房。
離陌禦端坐在龍椅上,坐立不安地看著書房外,整了整衣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盡管心緒依舊不定。
兩眼望穿中,門外終是踏進了一抹素白色的身影,帶著薄紗鬥笠,遮住所有的芳華。
“貧尼忘緣見過陛下。”忘緣站定在大殿之中,她雙手合印,微微頷首,聲調平穩如斯。
直愣愣地看著大殿之下的人,帶著眷戀的目光,半響,離陌禦才抬起手,揮了揮,而那群侍在一側的宮人了然,低著頭,彎著腰,輕手輕腳地退出了禦書房內,關上了禦書房的大門。
偌大的禦書房內僅留離陌禦與忘緣兩人。
緩緩地起身,離陌禦離開龍椅,繞過龍案,一步步地從大殿之上走了下來,他站定在忘緣的麵前,伸出那一直顫抖不止的手,凝視著薄紗後的人。
“二十多年來,你為何不回來……”離陌禦的聲線哽咽,他漆黑的眼眶中微微發紅。
“陛下,自重。”忘緣身形往後一步,避開了離陌禦伸出手的碰觸。
握緊抬起的手,離陌禦猛然上前,將忘緣抱進了懷裏,“自重?朕沒辦法自重!二十多年了,朕念你想你,整整二十多年,若瀟!”
呐喊出心中的眷戀,陌生又熟悉的名,離陌禦緊緊地擁著忘緣,過分用勁的手勒疼了忘緣纖瘦的肋骨。
“貧尼忘緣。”
在離陌禦痛苦的聲音中,忘緣沒有掙紮,她任由離陌禦擁著,依舊是那樣平淡地說著。
“不!”離陌禦對視著忘緣,“你是若瀟,你就是柳若瀟!你的聲音,朕從沒忘了!”
看不到心念之人的容貌,離陌禦怒極,他大手一揮,解掉了帶在忘緣頭上的鬥笠,薄紗脫離間,那張傾城的熟悉容顏映入了離陌禦的眼中,隻是右臉頰上那道入骨的傷疤,約莫三公分的長度,猙獰可見。
離陌禦呆住了,他心痛地凝視著忘緣右臉頰上的傷疤,當年他匆匆從景雲山上趕回來之際,卻已隻有柳若瀟冰冷的身子,以及滿臉的血跡。
傅思涵說那是柳若瀟掙紮時不慎被碎在地上的茶杯弄傷的,可他不信!定然是傅思涵這個賤人所為,他害了他的若瀟,甚至還毀了她的容貌。
“陛下,請自重。”忘緣動了動身子,不知是用了什麼身法,輕而易舉地從離陌禦的懷中脫離,定定地站在離陌禦的一丈開外。
傻傻地看著自己空了的懷抱,離陌禦不可置信地抬頭,他看向前方站立著的忘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