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忘緣望向某處,出神,聲線空靈,“怎麼夠呢……”
看著這般執拗的忘緣,柳致遠也是無奈地歎息一口,“多保重,一切都有哥哥在。”忘緣這般的執念是柳致遠所心疼卻又無法改變的,唯有這樣,當年的柳若瀟才能活著,而這也就夠了。
“嗯。”忘緣雙手合印,向著柳致遠行個禮,望著柳致遠轉身而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是夜,太子府。
離夙待在書房內,仔細地品讀著手中艱澀的古書,半響,靜謐的房內,才閃過一道氣流,抬眼間,離夙手中的古書便已然消失不見。
抬手揉了揉眉頭,離夙無奈的聲音響起,“師父……”
書房內,高高的房梁上,隨意倚靠著一位灰色勁裝的男子,手持著古書,濃眉緊蹙,片刻,就有些氣惱地將書丟回了離夙的懷中,“成天看這些煩人的東西,你可要成了書呆子!”
不急不慢地接過柳致遠拋下來的書,離夙輕飄飄道:“總比堂堂空雲派的長佑大師卻做那梁上君子好多了。”
“你!”柳致遠氣結,他飛身 而下,“不孝子啊,竟然如此和師父說話。”
離夙抖了抖眉頭,一麵淡然地翻開書頁,細細品讀。
“虧得你師父我還特意下山去替你揍了一頓那昏君解氣,實在太不孝了你。”
“……”離夙翻書的手一頓,抬了抬眼皮子,“你可以走了,我這不收弑君之人。”
“……”柳致遠滿臉黑線地看著離夙,覺得這小子越發地不好對付了,這張嘴足以氣死人不償命。
“哼,我還沒看過徒媳呢,不走。”
“別看了,我怕丟臉。”離夙沒有猶豫地說著,在柳致遠有些竊喜的時候,繼續道:“醜師父見媳婦怪丟臉的。”
“離夙!”柳致遠怒了,氣呼呼地瞪著離夙。
半響,在那迫人的視線下,離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凝視著柳致遠,“師父,你認識淨雲庵的忘緣師太嗎?”
柳致遠的麵上一怔,隨即斂眉,“不認識,你師父我鮮少下山,怎會識得一個尼姑。”
“是嗎?”離夙暗下眸子,淡淡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柳致遠狀似不在意地說道:“我可聽聞徒媳原來是個小尼姑,你不會好這口吧?”
“……”離夙涼涼地斜睨了一眼柳致遠,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隻是覺得有些熟悉,好似,”離夙頓了頓,繼而道:“有血脈相連的感覺。”
柳致遠眸光一閃,半響才回神過來,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漸漸出神的離夙,心中暗歎,即便是不曾表明,可這樣的血脈相連卻早已命中注定。
離夙出神想起兩次見到忘緣的場景,尤其是第二次那般下意識的行為,感到心口澀澀的,不知該如何說起。
“夙兒,”柳致遠長歎開口,“還記得你下山前為師給予你的話嗎?”
離夙不明柳致遠為何突然如此發問,卻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你的安康便是所有人的心願。”
看著柳致遠那深沉的神色,離夙心下一沉,腦海中一直懷疑的想法再一次清明,他蹙緊了劍眉,抿唇不語。
隔日。
折騰了好些日子的下毒案今早終是下了定論,是一個宮女所致,而被冤枉了許久的傅流音終是被解放了。
肅然陰暗的天牢大門緩緩地開啟,傅流音仍舊是那一身帶著滿身血痕的白衣,她抬手遮了遮迎到麵上刺眼的光芒,微微眯著眼,側開眼,便看到了前方三丈外正信步而來的離夙。
踏步上前,離夙高大的身軀為傅流音遮擋了刺眼的光芒,他取下搭在手上的白衣,那是傅流音素來喜愛穿著的衣裳。
將白衣展開,輕柔地披在傅流音的肩上,離夙垂首,“流音,我來接你了。”
“嗯。”傅流音仰著頭,唇角微微彎起,精致的臉上不知是因為多日不見陽光所致還是本就臉色難堪顯得有些蒼白。
離夙麵上揚起淡淡的笑,他伸出手,手心朝著傅流音舉起,示意著。
而本欲伸手的傅流音卻忽得頓住,她微微側首,看向離夙身後的人,唇上的笑意真誠而友善。
見狀,離夙同樣側首,看向自己身後的人,不由地斂眉,神情不悅。
“明達。”傅流音上前一步,她站在離夙的身側,笑顏而對。
“流音。”被他木措扶著的明達,風情的臉上有些幾分病裏的憔悴,眉宇間帶著濃濃的愧疚,精準地看到傅流音披在白衣下已然凝結成暗紅色血液的痕跡,眸中一暗,她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