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冬季的離城,寒風來得很快,溫度驟然降下,輕薄的秋裳已然不夠抵禦,隻得換上了夾衣和厚實的棉衣。
戰王府。
下了朝的離陌曜,走進書房內,剛脫下自己身上的玄色狐裘,就感受到一股冷意襲來,繞到書案前,目光陡然一凝,看向擺在書案上的一個青瓷茶杯。
觸碰擺在書案上的清茶,感受著指腹間傳來的剛剛好的溫度,離陌曜的眉頭擰得更深。
戰王府內一杯溫熱的清茶自然普遍,可這是他的書房,何人但敢隨意入內,就算是有打掃的丫鬟也早在他下朝之前就離開了,所以在他回來之前,書房內不可能出現一杯溫度剛剛好的清茶,除非是有人刻意為之。
“來人。”離陌曜冷聲喊道。
書房外推門而入一位看門的親衛。
“王爺。”
“何人進過本王的書房?”離陌曜坐在太師椅上,斂眉凝視著那模樣似有不同的青瓷茶杯。
“回王爺,除了打掃丫鬟,無人進過書房。”親衛不知離陌曜這番相問是為何,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他的親衛自然不會欺瞞自己,既然這樣,又怎會有這樣的茶杯出現?
離陌曜揮了揮手,讓親衛退了出去,自己則是望著茶杯陷入深思。
以往打掃的丫鬟是會在書房內奉上一杯清茶,但是因為時間的緣故,離陌曜下朝之後,清茶已然涼透了,現下進入冬季,自然不適合飲冷茶,故而離陌曜早早就撤掉清茶,隻是眼前的這杯清茶居然是溫熱的。
抬手端著手中的青瓷茶杯,離陌曜細細觀察著,發覺觸手的感覺略有不同,一手捏著茶蓋,打開,帶著清香的水霧飄蕩而出,一瞬間緩解了離陌曜的疲勞。
看著杯中泛著淡黃色的清茶,離陌曜頓了頓,舉杯飲了一口,入口的清茶滑潤讓喉間頓然間有了通透之感。
摸索著茶杯蓋,離陌曜發覺手中的青瓷茶杯外竟不是真正的瓷器所做,而且一種離國特有的雲木所包裹著,這種雲木有一種特殊的效果,就是能夠持久保溫。
想到這裏,離陌曜的眉頭一揚,似乎明白這杯茶是何人所為。
離國的雲木價值千金,不是尋常人家所有,更沒有人用它來製作茶杯,有這樣的財力和玲瓏心,又能夠在戰王府內命令丫鬟之人,除了他新迎娶的王妃傅雲舒,還能有誰?
隻是他不解,明明是一場兩者都不心悅的聯姻,為何傅雲舒會這般待自己。
放下手中茶杯的離陌曜,沒有再去深思,隻當是一時興起罷了,如今朝局紊亂,他須得更加步步為營,才能把那個所謂的正統太子擠出去。
從未想過去碰觸這個帝位,怪隻怪離夙欺人太甚!
此時的景雲山間,一輛低奢的馬車在官道上徐徐前行,一身著黑衣勁裝,麵容稚嫩卻長得端正的男子手中握著馬鞭,有條不紊地駕著馬車。
“沉一。”馬車內傳來悠悠的喊聲。
“主子。”沉一抖了抖被刻意畫粗來的眉毛,悶聲應道。
這個主子,明明可以讓別人來駕車,可卻非要自己來,自己來就算了,還非要自己打扮成男裝,打扮成男裝就算了,還非要自己脫了麵具。
這樣一張娃娃臉露出外麵,而自己又不苟言笑,一路駕車行來,遭了多少人的側目而視已然數不清,隻覺得自己臉部現在已然僵硬。
“還有多久到?”坐在馬車內的傅流音倚靠在離夙的懷裏,打了個哈欠,問道。
沉一抬了抬眼皮子,瞅著山頂,估算了一下,答道:“約莫一刻鍾。”
“哦,那你放慢點速度,別那麼快,我可不那麼快回去被那個壞師侄恐嚇……”越說到後麵,傅流音的聲音變得越小聲,幾乎就是嘀咕聲。
隻可惜在場的另兩人都是內力深厚之人,自然聽清了傅流音的嘀咕。
“你啊你。”離夙抬手捏來捏傅流音的柔軟的臉頰,寵溺地笑道:“躲來躲去不還是得見到。”
離夙自然知道傅流音口中的壞師侄是誰,無非就是那個總是對著傅雲舒黑臉,嚇得她躲到淨雲庵庵主身後的忘塵師太。
想起這些,離夙便不自覺地想起在淨雲庵的三個月,那些日子,是他尤為懷念放鬆的時光,沒有任何的紛爭,隻有她。
離夙的唇角緩緩揚起,蕩開一抹向往的笑意,帶著幾分寵溺。
“哼哼。”傅流音也知離夙所言,動了動腦袋,甩開離夙捏著她臉頰的手,發出微弱的抗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