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物似主人形,同樣的一間辦公室,在從前的林皓手裏,四處都擺滿了綠植,唯一的窗戶也被百葉簾遮擋,搞得和個天然氧吧似的。
現在改頭換麵,所有沒必要的東西全部清零,窗戶也變成了普通的雙麵玻璃,裏麵和外麵看的一清二楚,互相監督,誰也不敢溜號摸魚。
這麼一想,我倒是有點惋惜了。當初揍完林皓就辭了職,也沒有機會欣賞欣賞他變身飛豬俠的尊榮,可惜了啊。
新換的主管名叫秦桑,大約三十過半,剪著典型女強人的短發,眼神精明,看上去就是以一當十的精英派頭。
她起身給我倒了一杯熱水,端著紙杯卻半天沒有給我。她足足看了我半天,探究打量的神情,像是在做著最精確的市場調查,將商品的利潤優劣都一一排列出來。
我保持著氣定神閑,願意看多久久看多久。
末了,秦桑將紙杯遞給我,一張口毫不顧忌,“你是總公司安排空降的,方便告訴我和封先生是什麼關係嗎。”
被她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她桌前的職位牌上打上了FENG氏特有的雄鷹標誌。再想起第一次在電梯間撞見方銘凱……原來收購榮千的新東家,就是FENG氏。
我喝了一口水,再看向她的時候,還是那種滴水不漏的職業笑容,“我和封總的關係,難道會影響我與秦主管之間的關係嗎?”
聰明人之間說話並不需要全部說透,想來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既然如此,在沒有接到什麼特別指示之前,你和其他所有職員享受一樣的待遇,不存在任何特別關照。”
從桌上拿起文件夾,她飛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反手遞給我,“合作愉快,陳荼。”
離開秦桑的主管辦公室,我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好巧不巧,正對麵就是黃珊珊的位置。對上她眼裏的探究和怨憤,我不以為意,直接轉背過身。
也不知道她一天天怎麼這麼多戲,動不動就針對誰酸酸誰,全世界都欠她一個戲精小金人。
檢查了一遍工作表,我不得不佩服秦桑工作的高效。昨晚接到的通知,今天出爐的行程上已經添上了我的名字。
從上到下數了數,這個月安排的單子有五單,飯局、接待、差旅,在其他人裏麵既不算少,也不算多。
最近的一個日程是在明天,一看搭檔,巧巧的就是林曼可。
這時候我才想起來,上班時間過了很久,林曼可的位置還是空空的。
這樣的缺席一直到晚上下班,她一直都沒有來。
黃珊珊正愁著沒有機會刷存在感,一邊翹腿描著眉毛,一邊故意拿話擠兌我,“陳荼,你不是和她關係最好麼?趕緊去問問,別死在那個男人懷裏了!”
我沒有接話,其餘人也隻看熱鬧,搞得場麵一下子變得尷尬。她也不在乎,反倒是和個鬥勝的母雞一樣,得意地拉上化妝包,扭著水蛇腰一搖一擺地下了班。
“切,瞧她那騷樣,沒林皓罩著她,還以為自己是老板娘呢!”
“你別說,落魄的野雞最近可急著呢,指不定要飛上新枝頭了……”
旁邊的兩個小姑娘笑嘻嘻地嚼著舌根,我聽了一耳朵,眼睛還是瞥向了無人問津的空位,腦海中總是隱隱有點不好的念頭。
公交車站距離家裏距離很短,我背著包往回走,卻見到巷口有個探頭探腦的小腦袋,半張臉擋在裏麵,就數一雙漂亮的黑眼珠轉得溜,想一隻暗中觀察的小貓。
奔波一天,見到有人等自己回家,我身上的疲倦一掃而光,提起手裏的塑料袋,朝她晃了晃。
小步跑到我身邊,陳夢靈歡快地接過了我的包,一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荼荼辛苦,腦袋辛苦。”
被她稚氣十足的安撫動作弄得一樂,我擺出一副全盤買賬的享受表情,“不錯,姐姐的手上有魔法,荼荼現在就和大力水手一樣,特別有力氣。”
碎碎細語著回到家裏,圍著圍裙的江奶奶正在布置餐桌。我將下班路上買的食物遞過去,一邊說,“奶奶,裏麵打包了一份油燜大蝦和豬蹄,你拿出來,熱一熱就行。”
江奶奶有點心疼,“家裏有得吃,這些菜這麼貴,想吃我做就是了。”
“這個蝦好吃,江野弟弟最喜歡,”陳夢靈嗤嗤地笑著,當然不忘甜蜜蜜地撒一把糖,“奶奶的蝦也好吃,夢靈最喜歡!”
我假裝翻了翻白眼,吐出舌|頭嫌棄她拍馬屁,一時間飯桌上笑聲不斷。
等了又等,時鍾過了七點半,江野卻還沒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