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另一邊的主管們就像是嗅到腥的貓兒一樣,全都蜂擁了過來。人精們多會說話,開口不忘搭上秦桑,“秦主管真是好有麵子,竟然把封總都請來了,放到平時,我們一年也難同封總說上一句話吧?”
封寒北給足了秦桑麵子,他對於有力的下屬總是惜才的,“我碰巧在對麵吃飯,秦桑邀請我,我便來叨擾一下。”
沙發一隅說得熱鬧,剛剛high歌正歡的下屬們不可避免地沒了聲音,老實地和一個一個冬瓜似的,你看我我看你。
“你們玩你們的,封總不會介意,”秦桑當做發言人發話,大家也配合地站起來,隻是唱歌的聲音不可避免調到最低,基本上都當做純背景音樂在放了。
端坐在沙發上,我一臉認真地看著滾動字幕的大屏幕,其實隻要秦桑一側過身,我的眼角就能收入封寒北的半麵側顏。他微笑,他說話,他飲酒,就和沾上了膠水一樣,牢牢占據了我的視線。
“嘿,你要不去唱首歌?”
有人拉起我,沒等我抬起身子,屁股下麵的風水寶座就被人眼疾手快地占上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隻能握著話筒,走到了點歌機旁邊。
正在小舞台上尬唱的人見到我,就和見到救星一樣,“快快,你快點一首,我唱完就你來唱吧!”
坐在小舞台的高腳椅上,包間裏還很有情調地打上一道暗紅色的追光,底下的人看得清楚,站在上麵的人看下麵卻是霧蒙蒙的。
看不清也好,免得跑調的時候太尷尬。
前奏緩緩響起,我握著話筒,眼裏一直有一個區域,是為那個眾星拱月的男人而留下的。雖然看不清樣子,但是我感覺得到,寥寥幾道注意的目光裏,有一道就是從他那裏投過來的。
“想問天你在哪裏
或者我該迷信問問宿命
一開始我聰明,結束我聰明,
聰明得幾乎毀掉了我自己……”
我的唱功其實勉勉強強,高音上不去,唯獨在低音的時候,總能再往下壓低一拍。本來就是一首孤單的苦情老歌,被我唱真了三分。
張口的時候,來自專屬區域的視線便瞬間灼熱。當初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也唱了這一首歌。當時年少不知什麼真情假意,不過是強行唱下來,如今借著一點少得可憐的酒精,管不住的情緒便飄了出來。
音響裏,我的聲音慢慢越來越高,聽的人也安靜下來——
“你也不必牽強再說愛我,
反正我的靈魂已片片飄落,
慢慢的拚湊,慢慢的拚湊,
拚湊成一個完全不屬於真正的我……”
唱完最後一個字,我的喉嚨瞬間阻塞住,再也吐不出一個音來。在幾道稀稀鬆鬆的掌聲裏,我有點倉皇地走了下來,將話筒讓給了下一個人。
繞過人群,我說了一句“去洗手間”,逃一般走出了包間。
洗手台前,我雙掌掬了幾把水,往臉上潑去。雙手撐在台麵上,鏡子中的女人與我對視,任由水珠滾落下來,卻無心拭去。
喉頭動了動,我的嗓子裏發燙,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溫度。
真是不妙,不過是一首歌而已,我差點都讓自己唱出了真心來。
不顧其他人打量的眼神,我沮喪地低下頭,額頭枕在冰涼涼的大理石上,汲取一點涼意。打心眼裏,我一百一千個不想再回去,隻怕不小心露出馬腳來。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