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滿口應下,對於自己的工作職能,我心裏是一清二楚的,笑吟吟地回,“當然,我來就是為各位服務的嘛。”
沒想到晚上開宴之前,這位部長將我和另一位姑娘拉到一邊,特意囑咐,“待會你們坐在對方經理的身邊,聽說這位劉經理酒量很好,你們務必要讓他喝得盡興。”
這些話對我是習以為常,可是旁邊那個年輕的小妹妹卻難以接受。她年輕氣盛,凡事總要問個道理,“大家都在一桌子上吃飯,男的和女的敬酒還有什麼差別嗎?”
部長飽含深意地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好了,別拖拖拉拉的,進去吧!”
落在上司後麵,小姑娘有點不服氣,小聲嘀咕,“我就不服這個道理,憑什麼女人就低人一等?把女人當物件,用來伺候男人嗎!”
我估計她是平時書讀得太多,較真兒地計較些女權不女權的,卻不知道接點地氣兒。等她抱怨得差不多了,我好心出聲寬慰她,“這種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工作總有點不順心的地方,畢竟是職場嘛。”
何曾想,好心當做驢肝肺,人家壓根不領情,語氣中透著看不起人的意思,“你懂什麼,世界上就是有你們這些盲目的男權擁護者,才會一直讓人騎在頭上!”
嘴巴半張著,我望著她半天,最終放棄,“對,我沒什麼文化,讓你見笑了。”
她哼了一聲,拿過手機走到一邊,似乎是給自己的男朋友抱怨去了。
想想平白招來的這頓數落,我也是有點好笑。你求人的時候,誰還管你什麼男人女人?就算是男人,不一樣更慘,喝得快要掉到桌子下麵去了。
本質都是求人裝孫子,就別再糾結那點麵子上好聽不好聽了。
看了看手表,距離入座還有點時間,我喊來了包間的服務員,“麻煩給我一杯熱牛奶——算了,兩杯吧,送到包間裏去就行。”
吩咐完之後,我提著化妝包,走到了洗手間裏補妝。女洗手間的燈光太暗,我幹脆到了門口的洗手台附近,占據了半麵光線最好的的位置。
對著鏡子,我匆匆地刷著睫毛,恨不得貼上小鏡子,手上的動作也小心翼翼。
突然,胳膊肘上吃了一記撞擊,睫毛刷頓時撞到了眼球上,頓時傳來一陣酸麻。
肇事者是個年輕男人,他很是抱歉,“小姐,你沒事吧?”
捂著眼睛,我對著鏡子一看,半隻眼睛已經徹底畫成了熊貓眼,生理性淚水混著黑色的眼線往下滑落。好好一張美人麵,瞬間變成了大小眼。
得了,這真是撞傷事小,花臉事大了。
留給我的時間所剩無幾了,我連和對方計較的心思都沒有,一邊說了一句沒事,一邊拿出粉餅來急救。
“陳荼,是你嗎?”
聽到這一聲疑惑的喊聲,我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慢慢轉向,看向了身側。
男人也在打探著我的正臉,四目相接之後,他頓時驚喜地說,“真的是你!”
呐呐地啊了一聲,我回以了一個客氣的笑容,“好久不見了,季原。”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打聽你,聽說你離開了津城,我還以為永遠都遇不到你了呢。”季原說得很懇切,不似一般同學見麵那種塑料質感的熱絡,“就是沒想到,能在這裏撞到你。”
他看上去有滿腹的話要敘舊,可惜我並沒有功夫配合,手上將化妝品都收拾好,歉意地說,“抱歉老同學,我還有點事情,咱們下次再聯係吧。”
“誒,陳荼——”
“抱歉。”婉轉卻不容商榷的說著,我繞過他,高跟鞋邁得篤定而快速。
小小的插曲之後,我重新回到包間裏,幸好對方公司的客人還沒有入席,同事們都還在三三兩兩地聊天。
桌上已經放下了兩杯乳白色的牛奶,端過其中一杯,我避開嘴上的口紅,快速地喝下。溫暖清甜的味道填充了空蕩蕩的胃部,足以給予我接下來海灌的支撐了。
反觀剛剛還義憤填膺教育我的小姑娘,此時卻和霜打了個的茄子一樣,臉色很是難看。兩隻眼睛像是熬紅的兔子,滿臉都寫著心情不好的大字,麵前那杯牛奶也是動都未動。
就在這個時候,侍應生拉開了包間的大門,部長率先起身,上前和合作方握手寒暄。
一眼看去,剛剛別過的季原也在隊伍之中,他發現了我,頓時燦爛一笑,主動握上了我的手,“你說得對,咱們稍後又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