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醒過來的時候,我的肩膀上蓋著一床毛毯,穿在腳上的拖鞋也整齊地擺放在了床邊,連方向都是整整齊齊的。
這種強迫症一樣的舉動,除了那位封先生,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走出客廳裏,隻見封寒北站在桌前,手裏帶著手套,修剪著一捧百合花。
他微微傾著身,眼神無比認真,一絲絲的不規整都被他修剪完美。
一身白色的居家服,冷光閃爍的鋒刃,還有那張宛如雪中洗過的一張清俊朗秀的眉目,搭配著青色的百合,簡直成為了一副出塵不染的油畫。
摘下手套,封寒北將花枝輕輕撥弄,花朵上還沾著水珠,新鮮欲滴。
端起花瓶,他徑直放到了我懷裏,什麼鋪墊也沒有,就是這麼硬邦邦的幾個字,“放去床頭。”
偏偏就是這樣命令式的話語,我都該死地聽懂了裏麵的示好意思。
天知道,我多不想聽懂這種過分婉轉的話外之音,為什麼他就不能直接一點說明白?
似乎也是意識到自己的生硬,封寒北停頓了一會兒,試圖說明白,“生病要放花,這是規矩。”
“又是您家那位老夫人的規矩?”
這人不吭聲了。
我心裏暗自嘀咕,封寒北的母親還是愛講究,會客時候要擺花,生病了也要擺花,真不愧是一流富太太。
如今還沒有見到真人,就已經是餘威猶存,要是真見到了她,指不定是個什麼樣的狠角色。
“我母親還在法國學習,明年才會回來。”
封寒北就和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沒等我張口就回答了出來。
看他說得半是認真半是隨意,我也沒有想出答話,隻得伸出手指,低頭無聲撥弄著花瓣。
不得不承認,封寒北的手藝是很不錯的,修剪之後的花朵,遠比天然時候更加秀氣可愛。
碧青色的花莖,清雅搖曳的花瓣,還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果真讓人聞得神清氣爽。
正在我撥弄之時,背後突然伸出了一雙手臂,連人帶花都摟進了懷裏。
後背傳來的溫熱和寬厚觸感,瞬間讓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手上的動作也一時靜止。
耳邊是男人滾燙的呼吸聲,吹在耳廓上,令我本能地有點想躲開。
我能接受在床上的一切行為,但是床下的任何親密,隻會讓人僵直。
不是出於欲望的觸碰,那麼它們又該怎麼解釋?
盡量讓自己不那麼大驚小怪,我的聲音刻板得好像是機器人一樣,煞風景地問。
“又要履行義務嗎。”
這個人,能夠不遠千裏,連夜去津城找我履行夫妻義務,現在這樣的動作,用求歡來解釋也說得通吧。
背後半天沒有動作,環繞著我的手臂也漸漸鬆開。
在我以為他被我惹怒,打算棄我而去的時候,我整個人卻猛然被提起。
哐啷!
瓶中的百合摔落在地上,清水和破碎的玻璃瓶倒成一片,也割斷了細瘦的花莖,令本就無根的花朵失去了最後的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