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深意昭然若揭:和我攀親帶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哪位?
自此,再也無人吱聲。
眼看著空氣急劇壓縮,路錦周兩眼空洞洞地瞪大,用力地呼吸著。
林曼可眉眼裏全是焦急,偏偏被瞿子仁用手指壓著唇,張不開口。
懷疑的眼神,就和燒紅的針一樣,一直往路錦周的心口裏紮。
難為他還能這樣強自鎮定,不想被外人看出心裏的羞憤,可是他端著茶杯的手卻在不停顫抖,抖得茶水潑了滿身。
重重將杯子放回了茶幾上,他咬緊牙根,“瞿少爺,你不要這麼欺人太甚吧!”
“我欺人?這位先生,嘴是長在你身上,但是惡意誹謗,我可是能告你的哦。”勾起唇角,瞿子仁深意一笑。
“你——”
眼看著路錦周越來越無力支撐,無數道質疑的視線傳來,氣氛陷入了零下之中。
“關於這位先生的話,我可以證明。”一聲不請自來的沉聲,再度擊碎了薄冰。
何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完美地解釋了現在的發展。
眼睜睜看著門口走出的封寒北,高大的身材讓空氣裏的氣壓,一下子又往下壓低了幾度。
說完話,他站在原地,沒有進來。
然而光是站在那裏,就足夠讓所有人都望了過去,專心注目,連眼皮都不敢亂眨一下。
封寒北早已經習慣了被眾人注視,他先是環視了一圈,接著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我。
視線落在我和路錦周緊挨的雙臂上,一看這微乎其微的距離,淺褐色的眸子裏湧起了淡淡的不滿。
我不自覺有點發怵,連忙又後退了一步,與路錦周拉得開開,生怕被殃及池魚。
似乎被我“懂事”的舉動討好到了,男人臉上不再那麼嚴肅,但是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一見到救星,路錦周頓時注入了一股活力,搖身一變,再度活泛了起來。
他看著封寒北,眼神充滿了期冀,“封先生,謝謝您替我說話,要是沒有您,大家還以為我故意沾親帶故,招搖撞騙呢。”
說完,他猶嫌不夠地加上了一聲幹笑,聽得我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完全是被路錦周的厚臉皮惡心的。
然而,封寒北卻無情地捶碎了他的最後一點夢想。
瞥都沒有瞥他一眼,封寒北走到了好友身邊,語氣淩厲。
“子仁,你忘了嗎,這位還是你親手趕出去的。”
“寒北,你可不要誣陷我,我可不愛做這種無禮的事情。”
“那是因為他混入了高級會所,尋釁滋事,騷擾女客人,你才將人掃地出門了。”
輕描淡寫地說著,封寒北的每一個字,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坦坦蕩蕩,毫無避忌,每一個字都成了一把刀,落地有聲。
除了人們驚訝的倒吸一口涼氣,隻能聽見刀刀紮入路錦周的心裏,嘶拉捅穿。
且不是路錦周的臉色如何近乎死灰,光是那雙抖如落葉的手,都令人不忍直視。
連圍觀的袁琅琅,都忍不住輕聲嘖嘖了兩聲,小聲說,“太暴力,太血腥了。”
短短幾個字,殺人不見血,足夠把路錦周引以自傲的麵子踩在皮鞋下麵,狠狠地碾進塵埃裏。
“哦……”恍然大悟般感慨了一聲,瞿子仁的笑意沾染到眼裏,有種殘忍的溫柔,“是你啊,怪我,真是健忘了。”
眼看著,瞿子仁還要張口說幾句,這時候,他懷裏的林曼可終於忍耐不住了。
她哀哀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瞿子仁溫柔笑意,“可可怎麼了?”
“瞿先生,咱們走吧?”她細弱懇求。
她不想再聽見語言上的淩辱,更不忍心看路錦周漲得和茄子一樣烏紫的麵龐,和幾乎要被掐斷的微弱呼吸。
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瞿子仁再度笑得如沐春風,“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眼睜睜看著兩人走出了視野,我不禁吞了口唾沫。
下一秒,某位封先生的命令聲立刻響起。
“陳荼,過來!”
老老實實地走到他身邊,我不等他發話,第一時間牽住了他的手,奉上了比甜糕還軟還糯的笑容。
不管他為什麼鬧脾氣,我先認個慫準沒有錯。
眸子裏映著我的笑顏,封寒北輕輕哼了一聲,交握的雙手卻沒有鬆開,不管不顧地將我帶出了茶館。
夜風剛剛撲上了我的臉頰,我沒來得及感受,就被一個身影蓋上,最後一點微風也吞沒在相交的唇縫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