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東西有了雜質，便注定無法長久。
看著他垂頭不吭聲了，我輕聲說，“你走吧。對了，順便恭喜你，順利和駱雪菲分手了。”
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我扶著沉重的腦袋，輕輕地靠在臂彎裏。
額頭上滾燙的溫度一點點傳入臂中的血液裏，連帶著肉貼著肉都是燙的。
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遺憾什麼，心裏總有種窩囊的感覺。
如果去掉了封寒北未婚妻的這個頭銜，我興許還是遊走在各種賺錢的邪門歪路上，不顧一切，賺著驚心動魄的快錢。
即使我再不情願，再不肯承認，我也明白，自己活成現在的樣子，身邊擁簇的眾多人來人往，都再不光光是為了我的陳荼了。
天下人，熙熙為利來，攘攘為利往。
在這個不甚清明的瞬間，我難得認認真真地剖開自己的內心，捫心自問一句——
約定的期限一到，我注定要卷鋪蓋，從封寒北身邊滾灰溜溜滾開。
到了那一天，我還能不能適應這樣的天壤之別？
沒有這些朋友，沒有這些一路綠燈，就像戳破了彩色的泡沫一樣，再度打回原形。
等那時候，我還能不能好好地各歸各位，重新過回從前的生活嗎？
能、不能……連我自己也答不出來。
咚咚。
指節在門上叩響，傳來了清脆的響聲。
驟然抬起頭，充血的大腦先是一陣悶黑，耳中的嗡鳴慢慢減淡之後，門口的一抹身影慢慢顯露了出來。
皺了皺眉，我不解，“琅琅？”
當時她去洗手間之後，我隻以為她已經離開了，沒想到她居然還沒有走。
她走到我身邊，一站一坐，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半晌之後，袁琅琅問，“你認識駱雪菲嗎。”
語氣之中，不是普通的問詢，反倒像是逼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勢。
“……是。”
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自她眼中閃過，消失得太快，讓我都沒有來得及抓住。
接著，一隻細瘦的手伸到我的麵前，示意我握住它。
我雖然腦子裏還是半寐半醒，身體的本能卻快一步，抬手與她十指相握。
跟在她的身後，我們穿過了興致闌珊的酒吧，走到了夜幕光華的街上，手始終沒有鬆開。
看著她在前方，不停地試著攔下出租車，我重重地打了個酒嗝，醺醺然來了一句，“琅琅，你可真賢惠，要不等我升職加薪之後，你就跟著我做事兒吧。”
越說越覺得合理，我故作深沉地點點頭，“你放心，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打開出租車的後座，袁琅琅都懶得搭理我，直接將我這個醉鬼，扔進了車後座裏。
手扶著車門，她輕笑了一聲，“我勸你還是多留個心眼，你這個職，升不升的上去，還要兩說。”
是時，我還沒有消化她的警告讖語，兩眼發呆地看著她，費力地轉動腦子，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袁琅琅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反手將車門關上，“別多想，好好休息去吧。”
後視鏡裏了，袁琅琅清瘦的背影落在後麵，越來越遠。
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晦澀不清，但是總有種知道太多、未曾言明的蹉跎感，孤零零地一動不動。
尚未等我看個清楚明白，車一拐彎，再也不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