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兩個可憐蟲(2 / 2)

手指摩挲著杯口,林曼可低著頭,半晌沒有說話。

很久之後,她才低低自嘲一笑。

“陳荼,你該不會真是喜歡我吧。”

我反問,“不然呢?我要是討厭你,何必在你麵前這麼礙眼?”

要不是在乎這個朋友,疼惜她所經曆過的過往,我也不會事事上了心,為她周旋。

緩緩抬起眼,她看著我的眼睛,足足看了好幾秒鍾。

“你知道嗎,路錦周他|媽得病了。”

路母得的是腎病,不輕不重,卻花錢如流水。

她望著虛空,呢喃說,“你不知道,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簡直高興的不行。可是掉過頭來,看著路錦周跪在地上求我,我又沒了辦法……”

容忍已經成為了習慣,當聖母也會當上癮。

反正為了這個人,什麼都做盡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我不甘心地追問,“那你榮千的工作呢?你還升了職加了薪,總還能對付過去吧?”

聽到這話,林曼可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滿臉溢出的苦笑。

“陳荼,你沒忘了,我這個工作是出了力的。”

咕嚕一聲,爐子裏的辣油湯底冒著泡泡,清脆炸開,濺上了我的手背。

滾燙的油汁,令我猛地一清醒。

我緩緩說出一個名字,“你辭職……是因為瞿子仁?”

看著她默認的態度,我瞬間想通了個中關節——

惹怒了瞿子仁,不光是丟了榮千的飯碗,恐怕任何正規的工作,都對她大門緊閉。

望著杯中的酒液,我喉嚨就和被捏住一樣,噎得慌。

“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兒嗎?那是路錦周他|媽,不是你媽,你何必這麼逼自己……”

說是這樣說,我卻一點說服的底氣都沒有。

如果林曼可的榆木腦袋這麼容易開竅,她也不至於吃苦吃到現在了。

煩躁地扶著額頭,我腦中轟轟發熱,幹脆又仰頭灌了一大口。

直到酒瓶傾倒,兩人醉醺醺,酒酣耳熱和高湯辣香混在一起,讓我們都漸漸兩眼渙散。

握著我的手,林曼可嚷嚷著,“陳荼,你真是腦子不好,竟然還把我當朋友?我這個人一生都倒黴透頂,誰沾上我甩都甩不掉!”

我嗤笑一聲,打了個酒嗝,“得了吧,我們兩個一對難姐難妹,誰還能嫌棄的了誰?”

兩個可憐蟲,算不上惺惺相惜,隻能是互相借個肩膀,舔舐一下傷口。

“其實,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熱氣熏的,林曼可眼圈有點發紅。

“我為我的自私而羞愧。你用真心對我,我卻狼心狗肺……陳荼,我真的不配你對我好。”

沉頓了一會兒,我就問了她一句話。

“如果,我幫你去瞿子仁那裏說說話呢。”

有封寒北的麵子,哪怕是瞿子仁這樣的笑麵虎,也會放人一馬吧?

“不,永遠不可能!”

手裏一緊,一隻瓷杯竟然被林曼可捏碎了一道裂縫,深深劃破了她的手心。

鮮血,一點點滴落下來。

“就算是被抓坐牢,千夫所指——我也絕不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