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一晝後,晚宴正式開始。
既然駱玲玉作為今晚的主角,封寒北自然也算是半個主人,比其他人先一步抵達了正廳。
入口處,另半個主人瞿子仁正站在那裏,身著一身鐵鏽灰的西裝,麵白如玉,風姿斐然。
他麵上掛著春風拂麵的笑意,同圍繞在身邊的客人們談著天,偶爾笑得露出八齒,偶爾淺淺抿著嘴角,始終保持著禮貌,卻不失矜貴。
攬著封寒北的臂彎,我們步步向入口走近。
望著那一群閃閃發光的客人們,我其實打心眼裏是不想去,又被一番裏外掃視。
察覺到我的躊躇不前,封寒北配合地放緩了腳步,棕褐色的瞳仁看著我,無聲問有什麼問題。
我輕聲說,“要不,我還是別去了吧。畢竟是你母親的晚宴,還是別給她添堵了。”
這還真不是我故意裝可憐,如此大庭廣眾的場合,封寒北帶我出場,還光明正大地介紹給其他客人……
想想看,對駱玲玉都是一種巨大的衝擊,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回應來?
低調保平安,我還是不要迎難而上了。
站定腳步,封寒北垂眸看了我好一會兒,最終沒有強求。
招來了一個路過的侍應生,他將我的手放入了對方的臂彎裏。
“帶我的女伴去落座,”頓了頓,男人吩咐,“就安排在我身邊。”
作為封寒北的女伴,我果然得到了特別禮遇。位置是在第一排的正中間,視野獨好。
牽著禮服的寬大裙擺,我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小腿,趁機悄悄踮起腳背,解放了高跟鞋裏的雙腳。
抬起眼,我這才有功夫細細打量宴廳四周。
發布台被精心布置了一番,合著駱玲玉的規矩,每隔幾米就是一捧新鮮的花籃,襯托得花團錦簇。
更誇張的是,正中央的投影屏幕旁,刷地懸掛下兩幅巨大駱玲玉的獨照,端莊優雅、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
我仰著頭,盯著照片裏的笑容,那雙充滿歲月沉澱的雙眼,令人非常不舒服,就和她本人看我時一樣。
獨坐了一會兒,瞿嘉寶噔噔噔地跑了過來,臉上掛著標誌性的笑嘻嘻表情。
“我的姐,你今天可真漂亮啊!”
我也打趣,“瞿影帝,你的大金鏈子黑墨鏡呢?說好的花臂大哥,你倒是轉型得猝不及防啊。”
不怪我有意調笑他,實在是他今天的打扮,少年感太足。
一頭栗色的細軟頭發,不長不短的蓋在耳際,鬢角修的尖尖短短,整個人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更別說,瞿嘉寶還搭配一身改良製服的西裝,打了個黑白條紋的領結,眼看著就和剛從高中放學的一樣。
抓了抓後腦勺,高中生大寶兩眼閃啊閃。
“陳荼姐,眼神夠好使啊。怎麼樣,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別未成年,特別純良弱小又無助?”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忍不住齜牙笑起來。
瞿嘉寶一笑,就是太陽花似的燦爛笑臉,有種莫名的感染力,讓我也不自覺眉彎眼笑。
“是是,再這樣下去,你都該喊我阿姨了。”
一屁股坐在我身邊,他故作老成地歎了口氣,“你當我想啊,今天不是駱阿姨來嗎?我可真怕了,萬一她又提起讓我和駱雪菲訂婚,我哥準保能立刻壓我去打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