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誰也不會給我假如的機會,木已成舟,無從挽回。
——
足足半個多小時後,我才從急救室裏走出來。一手摘掉臉上的口罩,露出滿臉疲倦。
走廊外,蕭柏和一個男人並排坐著,等待著結果。
見我出現,蕭柏率先站起來,問道,“人怎麼樣了,還好吧?”
不願意說出那些羞於啟齒的傷處,我撿輕的說,“還好,主要是餓了幾天,有點低血糖。其他都是小問題,休息幾天就好了。”
口上回答著,我的視線始終盯著那個端坐的男人,恨不得在他身上燙出兩個洞。
我心底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兒,就是忍不住嗆他。
“勞您的大駕,是來確認林曼可有沒有死嗎?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她又逃過了一劫!”
那男人安然不動,扭頭看著我,一言不發。
即使在這種情境下見麵,瞿子仁仍舊穿著得體,連身上的香水都噴的恰到好處。好像這世上除了世界末日,沒有什麼可以令他動容。
不,如果非要找點不一樣,也還是有的。
瞿子仁靜靜地坐在那裏,素來微笑的眼睛嘴巴,今天全都沒有了弧度。
靜靜的,冷冷的,像尊毫無波動的雕塑。
然而,一想到剛剛林曼可微弱抽噎的模樣,我就更厭惡瞿子仁一分。這樣的做派,也變成了假惺惺和不安好心。
麵對我的怒氣,他似乎置若罔聞,視而不見,直接開口驅逐。
“老封在外麵等你,你們都走吧,”頓了頓,瞿公子低低說,“這幾天……我陪著她。”
我還想說點什麼,卻被蕭柏拽住,硬是半拖半拽地離開了。
醫院外,天已經徹底亮了。
天上無日無月,淡紅色的朝霞鋪了半邊天,顏色就和水衝淡過,又淺又暗,不似個黎明。
相顧無言地走出了大門,我瞧見了街對麵的那輛黑色賓利。
它和它的主人一樣,光是靜靜地在那裏,就會給人無限的安全感。
“那個,陳助理,”這時候,蕭柏喊住了我,“雖然這麼說很抱歉,但是這次直播綁架的新聞,社裏已經決定要發出去。抱歉,我阻止不了。”
“……你不用和我說,等林曼可醒了之後,你自己和被害人商量去,”我冷冷說,“到時候,隻希望你別又對姓譚的手下留情。”
穿過馬路,我走到了轎車邊,打開門坐了進去。
靜靜地靠著車座,我腦子裏還是林曼可那一身傷,複雜的情緒在眼底此起彼伏。
“瞿子仁,是你喊來的嗎?”我終究忍不住問了。
封寒北單手控製著方向盤,口中輕輕嗯了一聲。
“想看顧她的安全,瞿子仁是最合適的人選。”
無法反駁他的話,我心裏卻還是堵得慌。要不是瞿子仁的推波助瀾,何苦會害人至此……
猛然回過神來,我死死地盯著男人的手臂,喉頭發緊,“封寒北,停車!”
他感到莫名,沒有執行。
“停車,快停下!”
我心裏又刺又麻,不斷地自怨自艾——
我怎麼能忘了,怎麼可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