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是沒有感覺到季原的視線,歸功於這家夥的遮掩功力實在太爛。
明明一個在首,一個在尾,卻偏要伸長脖子,掩耳盜鈴、偷偷摸摸地看個不停。
這種自以為隱蔽的模樣,就差出聲和別人大喊——“我們倆不正常”“我們倆有問題”了。
趁著無人注意,我一抬頭,狠狠朝對方瞪了一眼,示意他收斂一點。
隻一眼,季原臉色瞬間蒼白,用失魂落魄形容都不為過。他懨懨地低下頭,再也沒有抬起來。
秦桑不愧是一把社交好手,很快就將氣氛炒的火熱。話題一個又一個地拋出去,既熱絡又不過界,隔三差五就能聽到桌上的大笑聲。
說到一半,秦桑手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瞥了一眼,她紅唇邊的笑意更深,“時間剛剛好……我司的封總到了。”
話剛落音,就像是計算好了秒數一樣,侍應生同時拉開了包間的木門。
一身黑西裝的男人闊步走來,兩條修長優美的長腿走得熠熠生風,裹狹著一股室外的涼意,顯得身姿越發淩厲,卓然挺秀。
他沒有扣起腰間的紐扣,內裏的馬甲勾勒著勁瘦的腰線,胸口垂下的懷表銀鏈微微晃蕩,讓封寒北有種上世紀貴家公子的翩翩氣度。
他不像個商人,倒像個文人,錚錚然清輝蓋月,皎然而不失高寒。
一反應過來,滿桌的人全都起立恭迎,幾乎用受寵若驚來形容都不為過。
我自然也站起了身,由於座位靠門,距離他的距離更近些。
這幾天刻意的疏離,乍一相見,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看向他的視線。
看他雪白衣領上的鋒利下頜,淡淡抿起的緋色薄唇,碎亮的棕褐色雙瞳……一切都是熟悉的,又好像有點陌生。
呼吸之間,封寒北已經走近。
他離我很近,但視線從未落在我身上,而是握上了津司部長伸長的手。
“封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高大俊美的男人微微頷首,一開口,醇厚悅耳,“久仰,封某恭候多時了。”
自我身後繞過,封寒北目不斜視,朝著最上方的高位走去。
落座之後,氣氛還是熱熱鬧鬧的,但和剛剛的熱鬧,又是不一樣的。
現在,所有熱鬧的話題都彙聚到了封寒北身上。
為客人添了半杯紅酒,秦桑說得笑意盈盈,卻又不失分寸。
“封總對這個項目很是關注,聽說貴司抵達了漢城,特意抽出時間來接待各位佳客。”
在我聽來,這意思已經非常明白——像你們這種檔次,能夠和封寒北同席,儼然是天大的青睞了。
乙方公司也不是傻子,當然是表現得激動不已,一口氣輪番狠吹了一通,無非都是些仰慕封總、仰慕FENG氏的客套話。
在一眾妙口生花的同行中,格外沉默的季原就顯得非常惹眼。
他不光是不應和,反而自顧自地喝著冷茶,搞得跟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桌上個個都是人精,誰還看不出來,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漸漸多了一絲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