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副模樣,我本來還想做點什麼回應,想了想,幹脆當做沒事人一樣,繼續握著筷子開吃。
借酒裝瘋,要的就是別人配合。要是沒有人搭理,他自己也唱不起一場獨角戲。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我是低估了這人自我加戲的欲望。
滕地站起身,季原撞得身前杯盤嘩啦一響,銀筷墜地,響聲那叫一個清脆。
他一把舉起杯子,沙啞地說,用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說。
“陳荼,我敬你一杯!”
不光是我定住了,其他客人也愣住了,我身邊的蘇曉曼嘴巴都張成了O型。
在座的FENG氏員工裏,心裏大都有點明白,我和封寒北的關係已經算是半公開的秘密。雖然沒有正式宣布過,但是究竟是真是假,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稱。
如今,大庭廣眾下,當著正兒八經的現任——封寒北的麵,居然有人敢鬧這麼一出。
……這一刻,我極其想要掐死他。
並且非常深刻地檢討自己,是不是自己太給他臉了,否則他何來的自信?
見我不回應,季原單手撐在桌上,整個上身向前傾,一副非要得到回答的態度。
“陳荼,憑咱們的關係,難道一杯酒也喝不了?”
咀嚼著吞咽下口中的食物,我悠悠的擦了擦嘴巴,抬眼看他。
“季先生,話要說明白。你這杯酒,是憑什麼關係讓我喝?”
我不疾不徐,說,“按照你是合作夥伴,我作為東道主,我可以喝。”
“你知道的,我是什麼意思。”
低低一笑,季原一改懦弱心虛的模樣,酒液激發了他心中想說,而不敢說的那層陰霾。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就同我是什麼關係。”
他沒說明這個“他”是誰,但大家心裏都清楚。
雙眸徹底失去了溫度,我冷冷看著季原,隻覺得他不識時務透了。
眼看著探究的視線越落越多,季原身邊的同事連忙拉了他一把,強使他坐下。
奪走他手裏的酒杯,同事開玩笑般說,“季經理,今天是失戀還是怎麼的,喝得都上頭了呢?”
這和事佬的本意,本來是想要緩和氣氛,結果話一落音,全場變得更加死寂。
我莫名感覺到一股惡寒,上方傳來一道刺寒徹骨的視線,令身體本能地一個激靈。
它來自沉坐未動的封寒北,自那雙幽深溫漠的雙眸,直看得人仿若墜入冰天雪地。
我終於明白了蘇曉曼的預言。就像是她說的那樣——現在危機四伏,處處都是大坑。
“嗬嗬……哈哈哈……”
靠在椅子上,季原冷不防笑了起來,笑得急了,上氣不接下氣。
“我清醒著呢,因為我知道你們都不知道的事情……我笑,是笑某人自不如人,卻欲蓋彌彰!”
“是,我是不如什麼青年才俊,可是有錢有勢又怎麼樣,不是照樣有當落水狗、跪地求饒的一天嗎?”
沒等我消化這段醉話,背包中的手機突然響鈴大作。
我自己的手機尚放在桌上,安安靜靜。
……所以,響的是季原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