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程有點古怪,但是總算達成了她的目標,駱雪菲也就沒有了再針鋒相對的理由,僵硬地收回手。
她還幹巴巴地警告我,“總之,你不要再給我耍花招,別以為我哥回來就能給你撐腰,我——”
我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同時露出了一排森白的牙齒,冰冷的笑容瞬間耐人尋味起來。
“你放心,這一次我不光不會主動回來,就算封寒北來請我,我也不會踏入FENG氏一步。”
一下子站起身,我的上身陡然湊近,讓駱雪菲本能地後退了兩步,明顯是被我的樣子驚到了。
我一字一句地砸下預言,“到時候,你會在這兒,就跪在現在你站著的這塊地板上,苦苦求我,痛哭流涕的讓我回來!”
被踩重痛處,女人幾欲暴跳如雷,“做你的夢吧,我絕對不會求你!”
勾了勾嘴角,我無視她打翻了醬油鋪般的黑紅神情,擦著她的肩膀打開了門。
回到辦公桌上,我交接完手頭的文件,全都轉還給了一臉複雜的秦桑。
我竟然還有心情安慰她,“秦經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這個月的工資可別忘了給我發。”
“知道了,”秦桑也不是凡人,壓根不在乎一旁駱雪菲的臉色,“早點回來……我才剛剛滿意你這個助理。”
莞爾一笑,我微微頷首,接受了她無聲的關心。
——
傍晚的街頭,我第一次不用著急趕回家。
再度變成了失業流民的我,出奇的一身輕鬆,晃晃悠悠地走著,漫步在人潮之中。
兜兜轉轉了這麼久,我鮮少給自己放過一個假。
索性現在無事一身輕,誰也不會來叨擾,我才可以在匆忙浮生中偷來一點閑暇——短暫的蟄伏休憩,天地之間,隻有我一個人在隨波逐流,放空身心。
這時候,我突然很理解那些下班之後,還要在停車庫裏靜坐一會兒的中年男人們。
靜寂的停車場,幽閉的車內,點一根煙,聽一首一九九零年代的粵語老歌,獨享一支煙的時間。
藍煙嫋嫋,微微上癮性的味道,迷醉了被生活壓彎的碌碌之心。
中年人逃避家庭,逃避數不完的瑣事,逃避著日漸流失活力和激情的自己……但是每一個人逃避的人,都從未想過放棄。
抽完這一支煙之後,我們就要用更加充實的力量,直對滾滾而來的無情生活。
我們仍會挺直腰板,為了家人而撐起一片盡可能寬廣的天地,讓他們過得舒適而溫馨。
即使頭破血流,被壓得喘不過來氣,卻也不會放棄;即使痛得發抖,也會擠出所謂世俗成熟的笑臉,佯裝渾然不在意。
心之掛念、愛之所牽的人們,是我們源源不絕的支撐力量——他們教會我們舍得,也教會我們愛之沉重。
錯過了晚高峰的公交車,在車道上走走停停。寒夜天黑的早,霓虹閃爍,家家戶戶亮起了燈火。
靠在扶杆上,我望著倒退的街景,無數裝飾精美的店麵從目前略過。
少頃,大車笨重的在站台停下,吐出了三三兩兩下車的客人們。
這時候,一間奶黃色的商店招牌吸引了我的注意,動作優先大腦,在車門關閉的前一秒,我一下子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