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背影,這打扮……仔細看,可不是他嗎!
聽到我的喊聲,男人頓時停滯了一秒,扭過頭來直勾勾看了我一眼——還真是連輝!
連輝咬著吸管,一邊緊緊盯著我,一邊大力地吸著珍珠,吞咽的極其迅猛,恨不得將管子都吃下去一樣。
“咳咳……”喝的太快,他一下子嗆住,嗓子裏不停咳嗽起來。
我無語地說,“你慢點,不用著急,我又不搶你的……”
他用漆黑的手背擦了擦嘴角,壓根不搭理我,繼續仰頭喝幹淨。
這麼一動作,我才看清,連輝右手食指被剁掉了半截,上麵包裹著髒兮兮的紗布,明顯矮了一截。
扔掉空了的塑料杯,連輝嘴角微微撇下去,變成了一個扭曲如夜叉的表情。
頂著一身臭不可聞的氣息,他嘴唇開合時,裏麵的門牙竟都被敲掉了兩顆。一說起話來,分外嘔啞嘲哳。
“裝什麼意外?我被高利貸打成這樣,活得像一隻死狗一樣,有家不能回……你不是應該最高興嗎?”
我不舒服的皺了皺眉,他的口氣很臭,是一種腐爛的惡臭。
下意識用手指擋住了鼻子,我沒好氣地反問,“趕走你的是封寒北,打你的是高利貸,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連輝眼中閃爍著紅光,陰森森的正要說什麼,卻被路口小貨車的滴滴聲打斷。
“喂,開開門,我送貨的!”
我抬頭應了一聲,冒雨出去開了門。
少頃,送貨的小麵包停在了後門口,敦敦地放下兩袋子台簽,又敦敦地揚長而去。
而等我重新提著袋子回來,屋簷下已經沒有了連輝的身影,連那隻蛇皮袋都不見了。
……
周五。
下班之後,我摘下了胸口的工作牌,望著整理的空無一物的桌麵,輕輕將牌子放在了上麵。
回想起一個小時之前,在秦桑辦公室裏的對話——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我,“你要辭職?現在?”
我很平靜地說道,“是的,我打算去首都,帶我姐姐看病。”
沉吟了幾秒,秦桑問,“你什麼時候出發,請假不行嗎,非搞得這麼急匆匆?”
我搖搖頭,“不了,看病這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兩頭吊著也不好。”
秦桑看著我,麵上神色不變,也不知道有幾分相信。
她又問,“那……你還會回來嗎?”
“短時間內,我還不會搬離漢城,如果到時候治療效果好的話,也許常住首都也不一定,”我了解她想問什麼,索性直接坦白,“等過完這個周末,我就開始收拾,準備動身。如果有什麼需要交接的,下周可以隨時通知我來辦理。”
眼看著是無法改變我的心意了,秦桑思索了一下,隻得悵然一歎,“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損失了一個好下屬,我深表遺憾。”
轉了轉眼眸,我提著背包,最後關閉了辦公室的白熾燈,運轉了一天的地方,在這一刻徹底陷入了安靜的黑暗。
封寒北,你若此願,我便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