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駱玲玉已經開始不擇手段,用一些不入流的方法逼迫著封寒北退讓。
她將封寒北不再聽話的禍源,歸結於丁妙歌的愚笨無能,精心培養了許多年,仍舊無法抓住男人的歡心。
越想越惱火,她便將一股邪火都發泄在了養女身上。
按照駱玲玉的性格,她生氣是不會動口動手的,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駱太太壓根看不上。
她愛做的,是折磨,往骨子裏的磨人。
短短幾天,丁妙歌不光被取消了美院的進修資格,還弄丟了手頭上的幾份合作職位,從炙手可熱的少女畫家,變得無人問津的冷飯。
更甚者,駱玲玉親自聯係了自己筆譯作品的出版方,聲稱由丁妙歌經手繪畫的幾張書籍封麵,涉嫌風格抄襲的問題,必須全部收回重製。
在外人看來,駱玲玉的態度滿是內疚和誠意,態度良好,願意承擔一切過失賠償。書的封麵有問題,她自己也是受害者,人們無法苛責她什麼。
可是反過來說,她等同於直接扣死了丁妙歌的罪名。
作為養母兼合作方,她親自下場開撕,一頂抄襲的大帽子扔上去,還要丁妙歌怎麼能夠洗白?
沒有人願意再去聽什麼解釋,這一記石錘太徹底,捶得丁妙歌百口莫辯,再無翻身的可能。
於是,丁妙歌所謂天才畫家的光環,以極其醜陋的姿勢,憑空碎成了燙死在燈泡下的大白蛾子,一片屍體橫陳。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問,“她這麼逼丁妙歌,真的隻是為了泄憤不成?”
封寒北品了一口綠茶,淡淡地說,“她隻是在測試,看看我的同情心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奏效。”
這一瞬間,我冷不防嚐到了一絲森冷。
那種冷,從毛孔瞬間鑽進了骨頭裏,冷得刺痛,冰得透心。
究竟是什麼樣的能耐,使得駱玲玉可以拿一個人的前途聲譽當做籌碼,來肆意地揮霍下注?
她將丁妙歌逼到絕路,讓這個快要溺死的女孩兒,不得不緊緊抓住名為“封寒北”的浮木,拚命地想要借他上岸。
如果不努力地去求,去搶,她就會被活活淹死在水中,再也找不到逃生的出口。
事實證明,駱玲玉從來沒有變過。
丁妙歌就像是她養成的一個機器人,植入在腦中的唯一指令,從來隻有“攻占封寒北”這一條。
無論多少疼愛,多少寵溺,都隻是為了達成這目標;一旦結果發現讓她失望了,將是鋪天蓋地、難以估計的恐怖懲罰。
看著我難以言喻的表情,封寒北問道,“陳荼,你心軟了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你想多了。”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同情丁妙歌,可說實在的,我不會為她退讓。
小孩子會因為這個人可不可憐作為看待的標準,但對於成年人,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得失做參考。我也一樣,沒那麼高尚。
畢竟我和她從來都是對立者,不可能有任何緩和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