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第一次傷他,是在我沒有主動意識的情況下,但也在我心裏留下了一定的罪惡。
可這一次,我意識清醒,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也抬著右手,血焰在手,不留情的一劍拔出,頓時鮮血如噴泉般湧出,濺撒在我的臉上。
那種親手殺死最愛的人的痛楚像是龍卷風席卷大地,猛烈又犀利,打在身上,瀕臨破碎,讓我再也無法抑製住的尖叫出聲。
“不——”
頓時山動地搖。
“啊——媽媽。”
耳邊傳來最後的響聲是寶寶驚恐的喊聲,我覺得除了目光所及處外,所有的感覺都瀕臨浩劫,逐漸變弱。
腳下的地麵隨著餘波振振波動激蕩而整個落下去寸許,撕心裂肺的呐喊在喉間作響,刺痛耳膜流出了血。
獵獵風聲激昂在周身,看得見的氣流猛地朝那扇尚未全開的大門撞去,“砰”的一下,全部碎裂。
止水眸色一沉,上前的步伐微微一頓,神情略帶複雜的看著轉過身來的君崇。此時他滿臉的封印咒一閃一爍間,竟然消失了一半。
是第一重封印解除了。
他微微握緊了雙拳,隱忍的表情最後低頭微搖,化為一聲歎息,“你怎可如此對她?”
我蜷縮在黑暗裏,目光所及處隻有君崇身上的傷口,那一劍傷及心髒,一個事實明確的告訴我——他會死,是我親手殺死了最愛的男人!
我是一個罪人,而罪人罪該有的結果,就是贖罪。我所能做的,就是自殺。
當血焰劍再次抬出,架在自己脖子上。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不斷重複這幾個字,字字入耳,罪孽深重。
“安、心。”
君崇伸出的雙指並攏,尖端帶著純白色的光亮朝我走來,卻被我周身的餘波震的飛了出去。
他嘴巴一張,一口血咯出,卻隨意的吐出,連眉頭都沒有皺起,漆黑的瞳孔似乎連從我身上移開都不想,再次出聲喚著,“安心。”
朦朧裏,我好像聽到一個聲音,但是我看不到,隻覺得那聲音很熟悉,讓人心痛又溫暖。
“你是誰?”
君崇從地上爬起,腳步踉蹌的走近,風擊打在他身上,造成一個個傷口。
他神色越發溫柔,氣息也隨之減弱,在血焰麵前,任何妖魔鬼怪都不能毫發無傷,更何況是魂魄,即便在厲害,也不可能。
傷口上的燒灼在逐漸擴大,似乎隨時都可能從裏麵將他完全燒至殆盡。
“安心,我是君崇。安心,快冷靜下來,我還沒死,睜開眼睛看著我。安心!”
安心,是我的名字嗎?
混沌中,我好像看到一顆巨大的大樹底下,身著白衣的男子單手撩起女子的下巴,微勾的唇角帶著誰都看得懂的溫柔,細聲的說,“從此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安心。”
模糊的記憶帶著深入骨髓的痛楚,叫我渾身上下都似是撕裂,我雙手捂著頭,大吼道,
“滾開,否則我殺了你。”
君崇看著我,滿目溫柔如水,一大口血從嘴裏咯出,他卻不為所動。
“死在你手裏,我甘願。所以安心,回來吧!回到我的身邊。”
“不——”
我感覺神經再根根崩潰,意識開始模糊脫離身體的驅使,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紅色的身影從天上落下,落在我的麵前,五爪淩厲非凡在我眉峰上就是一擊。
我頓時覺得魂魄歸位,所有的黑暗在那一刻陡然變得清晰,但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讓人喜極而泣的喜悅,而是那個男人滿身的鮮血。
“君、君崇?”我看到君崇身體一軟,朝後倒去,嘴角含著微笑,聲音卻逐漸消散在耳邊,“安心,別哭,我——”
我雙腿一軟,血焰離手,堅硬的黑色地麵突然變得鬆軟,一些看不見的觸角包裹住血焰,將它瞬間拉入地麵消失不見。
而遙遠在外的某人手中紅光一閃,血焰劍在手錚錚作響,似是不願被他擒住,劍身晃動不安。
“早就聽聞血焰除了蘇家初代陰陽師外,隻認定一人為主。”
他手一鬆,將血焰放入一個劍鞘當中,血焰立刻安靜了下來。夜風拂麵,他瞧著眼前的一場生死離別,微微一笑。
“我雖是利用鬼胎,讓它誤以為封印解除相信我被我控製,激發它的怒意去反控製安心,隻等安心一劍傷了你之後失控。卻不料倒是助你衝破了封印,想必這才是你的計劃吧!”
咯咯的笑聲自他喉間傳出,帶著幾分未料到的失望。
“我起初還在想,你竟然會耗費千年之力去封印一個鬼胎,但現在卻明白了,倒是我小瞧了你。還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小鬼們,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