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會說,關鍵時刻最不想發生的事,卻偏偏是最容易發生的。
我看著對麵的簡柔,纖瘦的身體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單薄,黑色發尾盈盈而動,一雙清澈的眼睛瞪得老大,注視前方,雙手捧著的托盤,即便隔著一定的距離,我也能看到那種顫抖的程度。
因為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見麵,才會顯得如此震驚。
“啪”的一下,托盤失去了雙手的托扶,終是掉落在地,發出的聲響其實並不大,卻因此時的格外安靜,而顯得十分刺耳。
我張了張嘴,那一刻我心裏所想的是,如果此時隻有止水在該有多好,至少簡柔心裏的弟弟墨零依舊好好地活在人間,而不是墜入冥界。
可事不由人,我動了動身子,準備起來,卻發現身側傳來一聲響動,是墨零。
他一直盯著簡柔,但目光已經從不可思議的遇見,逐漸變為一種隱忍的漠然,“如果沒有遇見該有多少呢!”
輕笑自嘴角蔓延,下一秒就是那黑色的身影轉過身,高瘦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傲,陽光穿越身體的界限,是一清二楚。
“墨——”
一字才出,那人已經快速的朝前離開,瞬間消失在原地。
我微微彎了彎雙手,無力的歎息自心口蔓延,此時還有什麼能夠說的?或許不說才是最好的吧!可是很多時候身不由己,這件事上誰也不能做到漠視。
止水看著身前的簡柔,嘴巴微張,滿目的震驚倒是化作了一絲柔和的歡喜,他瞬間閃現在簡柔身前一臂處,青色長袍下的手朝著那人伸出,卻停留在半空中,微微顫了顫,沒有放下。
“柔兒,真的是你嗎?”
聲色哽咽,讓人心兒都跟著顫抖。
止水從來都是堅強的,但再堅強的男子,在遇到對的那個人的時候,也會有種低穀的脆弱。
簡柔收回目光,停留在一直朝思暮想的那人身上,被震驚下沒來得及流出的淚水,此時像是決了堤的河壩,一下子滾落,止也止不住。
“是我,止水,是我。”
她重複著是我,明明有那麼多的話想要說,可再見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唯有撲倒在那人懷中,被昔日的感覺緊緊圍繞,才是最大的安慰。
再顫抖不安的心,也會在那一刻變得沉靜如水,再多的波動都隻為那人留在身邊,如此緊擁不放手。
“嗒”的一聲,一滴清淚落在手背上,我呆呆的看著那滴水珠,圓潤晶瑩,清澈透亮,伸手朝臉上抹去,已經是滿臉淚水,卻不知是為誰而流。
他們能夠重逢,我也十分開心。
可是望著他人重逢的滋味,心裏又十分難受,我的良人此時此刻又身在何處?
“喲嗬,吾道你怎麼還沒過來,特意過來看看,這副情景,誰給吾解釋一下?”
漫不經心的聲音自遠處而來,須臾間已經來到身側,我才站起的身體還沒動作,就被那道刺骨的冰涼給抱了個滿懷。
冥王一身明黃色刺繡長袍,風度翩翩,襯著臉色有些蒼白,但他微笑的低頭凝望著我,單手環住我的肩膀,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我的下巴,像是頭弄自己的小狗一樣,“解釋解釋?”
我白了他一眼,這種事還需要解釋?他自己安排的,自己會不知道?
從簡柔的出現,到止水的進宮,還有剛才衾零和墨零的轉變,這麼大的動靜,他若是不知,當真就是傻子了,可他有時候麵子上就喜歡這樣裝傻。
沒心機的人的確看著可愛,可他心機太深,惡念太重,所以才是壞人。
那邊止水聽到冥王的聲音,放開了簡柔,卻還是單手摟住簡柔的纖腰,簡柔掙紮了一下,止水搖搖頭,意思是在說,別動。
然後也沒對冥王有任何的行禮,直接說道,“此女是我妻子,簡柔。今日進宮相見,還多謝冥王。”
“吾道第一羅刹當年結締冥婚,是一位才德兼備的女子,卻是這個一直徘徊在冥界與人間交界處的魂魄麼?”
止水眸色微震,我朝他眨了眨眼睛,證實冥王的話沒錯。
止水握在簡柔腰間的手緊了緊,那個時候他發現的的確是簡柔的氣息啊,隻是沒想過,所以沒回頭,若是回頭,說不定一切都不會朝著這個方向發生了。
但事與願違,很多事都是朝著所想的反麵進行的,也是人們總不能達到預期目標。
“王,容止有一個不情之請,還希望王能夠把柔兒還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