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除了最初的震驚之外,還有止不住的訝異,冥界的聘禮會送過來也就是說君崇是答應這門親事的。
他不止一次說過他不愛蘇翼,是從沒有愛過,那麼不愛,又為何要下聘?
送聘禮來的還是君睿,他目光灼灼,明顯沒有因為自己的弟弟要娶自己喜歡的女人而露出傷心,這點讓我很好奇。
但黑漆漆的影子的表情變化是不會有任何人看得到的。
蘇洵看著那一地豪華的聘禮,眉眼未動,僅是問了蘇翼一句話,“若為師要你嫁,你可否會嫁?”
蘇翼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她站直身體,看也未看那一地讓眾人羨煞不已的聘禮,嚴肅的說,“阿翼之命是師父救的,師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蘇家著想,若是有用得著阿翼的地方,就不需要過問阿翼的心,一切聽憑師父做主。”
我彼時才知道,那個時候的蘇翼的的確確是不愛君崇,但僅僅是因為他們互不相識。
蘇洵對此沒有說什麼,對那些聘禮也沒說收也沒說不收,君睿倒也沒有生氣,我很奇怪。
照理,蘇家不過是人間中一個陰陽家族罷了,而君崇率領的可是整個冥界,一個是人間當家,一個是冥界王者,不管怎麼想都是後者壓製前者。
但他們給我的感覺卻是冥界矮了一截,除非蘇洵的手中掌控著一個讓君崇不得不低頭的東西存在。
但這個絕對不是聯手對付魔界。
回到臥室,蘇翼趴在桌麵上悶悶不樂,我走到她身邊,拉了拉她的繡子,蘇翼抬頭對我一笑,拉住我的手,我順勢在凳子上坐下。
蘇翼看著我,最終歎了口氣,“翼靈,如果我和你一樣,隻是一個影子,什麼都不懂該有多好?也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
我不說話,隻是看著她,安靜的不動。
蘇翼摸摸我的頭,言語中有著很多的無奈,“雖然我知道自己這輩子注定要為蘇家付出所有,但是作為一個女子,我私心的希望自己可以嫁個自己喜歡的人,師父以前從未提起過我的婚事,這次突然決定,我猜他肯定有自己的思量,所以即便不喜歡,也不得不去做,因為他是我的師父呀!翼靈你知道什麼是師父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蘇翼笑了,“人間有句話叫做‘一如為師終生為父’,師父對我有著養育之恩,但我對師父有的不僅僅是這點。”
我一怔,想到她莫不是喜歡蘇洵?
蘇翼坦誠,“我一直都很喜歡他,從小到大他一直陪在我身邊,教我很多的事,對我來說是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可是現在他要我嫁給他人。但是,師父心裏其實一直都愛著一個人,我有好幾次在午夜看到他看著一幅畫,神情凝重,那幅畫上麵的女子感覺很美,但我怎麼都看不清那女子的容顏。”
她說到這裏歎了口氣,用手撐起額頭,蓋住眼中的氤氳。
“說得再多又能怎樣?有些事注定了就一生無法悔改。或許師父隻能是師父吧!我也發過誓不再對他有那種念頭,直到今天他要我嫁給冥王。我想說不願意,可是不能。”
她的聲音染上了哽咽,還有絲絲的不甘,卻無法去悔改,隻能硬生生的承受。
“我隻是想嫁給一個喜歡的人,就注定那麼困難嗎?翼靈你告訴我,女人是不是要嫁給喜歡的人才是最好的?”
我很想回答她,但我僅是一縷意識,控製不了影子的行為,那壓在嘴中的話始終無法說出口。
嫁給喜歡的人固然好,可若那人不喜歡,勉強嫁了也是無盡的痛苦。
在這裏就會有人說,那麼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就好了。
但是他喜歡你,你不喜歡他,嫁了依舊痛苦。
最好的是兩情相願,但事件紛雜那麼多,真正的兩情相願又有多少?
愛之一字,寫起來那麼簡單,真正明白卻很難。
徒增一生煩惱。
我看著蘇翼流淚,她本就長得很美,梨花帶雨的樣子叫人莫名的心憐,每一次的哭泣都藏在這臥室裏,再出去她依舊是個堅強的女人。
我等她哭的睡著了,拿了一條薄毯給她披上,正想去關門的時候,發現君睿站在門口,似乎剛才的話都聽了進去,察覺自己被發現,他也沒什麼不好意思,隻是對我招招手。
我走了過去,他把我拉到一邊,交給我一樣東西,“等她醒了,拿這個給她敷敷眼睛。”
我狐疑的看著他,手心裏是個羊脂玉瓶,帶著他身上的冰涼。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不是故意偷聽。隻是蘇洵這種人是不可能喜歡上她的。”君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其實有時候可以試著喜歡另一個人,也許會是不一樣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