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來生一定在一起(1 / 2)

我端起第四杯酒:“叔叔,嬸子,這杯酒,是小江敬您們的,我雖然和您們以及月兒和陽陽沒有……沒有血緣和親戚關係,可是,在月兒心裏,我是她的親人,她的親弟弟,在我的心裏,她是我最刻骨銘心的親人和愛人,雖然我們……我們沒有在一起,可是……可是,我們的心裏……心裏都是彼此知道的……

“叔叔,嬸子,我和月兒姐今生不能做夫妻,來生一定在一起,一定會讓二老寬慰,一定會好好孝敬二老……雖然我和月兒沒能做夫妻,可是,叔叔,嬸子,今天在這裏,我還是想叫您們一聲:爸爸,媽媽!請您們不要責罵我的自作多情和厚顏無恥,我這是來生裏對自己和月兒的期冀……來生裏……”

我邊說邊緩緩將酒杯傾倒,將酒灑在墳前。

江南春天裏下午暖暖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山風帶著海風,帶著略微鹹腥的味道,沁入我的鼻孔。

我依舊盤腿坐在墳前,輕輕點燃兩顆煙,一顆我自己抽,一顆放在石碑前,給柳月的爸爸抽。

我靜靜地抽煙,靜靜地看著,靜靜地讓自己的心飄蕩著……

四周很安靜,除了風吹動草和樹枝的聲音。遠處,海浪的轟鳴和鬆林的低嘯隱隱傳來。

我繼續抽煙,自己抽一顆,就往石碑前放一顆,一盒煙,我和柳月的爸爸一人一半。

煙抽光了,我抬頭看看天色,夕陽西下,殘陽如血,一陣風吹來,有些陰冷。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腿腳,站在柳月父母的墳前,畢恭畢敬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然後,我下山,在暮色裏去了那座鬆林環抱的白色的房子。

掏出鑰匙,打開房門,一股陳舊的渾濁的氣息撲來,這是長久不開窗通氣的結果。

我打開燈,上了二樓,打開各個房間的窗戶,很快,空氣流通好了,房間裏流淌著清新的氣味。

我站在陽台上,久久看著西邊的天空,直到天邊最後一抹紅霞消失。

天色暗了下了,夜幕降臨了這座海邊鬆林的房屋,我轉身眺望黑色的無邊的大海,什麼都看不到,隻有海浪的咆哮,我感覺自己仿佛處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孤島,在獨自寂寞地等待生命的終結。

一會,風大起來,窗戶發出啪啪的聲音。我關好門窗,去了靠近大海的那個大房間,房間整個是乳白色的色調,從牆壁到天花板到寫字台到沙發到床上用品,床頭掛著一個大照片,是柳月抱著妮妮的合影,無疑,這是柳月休息的房間。

我又打開一包煙,緩緩點著,坐在寫字台前,打開台燈,寫字台上有一個相框,裏麵是柳月和妮妮還有柳建國三個人的合影,看著他們開心幸福的笑容,我的心裏不由輕輕震顫著……

對一個人來說,幸福是那麼遙不可及,卻又那麼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我低頭,寫字台上的玻璃板下壓著一個紙條,上麵寫了幾行字,是柳月的字體。

我看著那些字:生命是一種緣,刻意追求的東西也許終生得不到,而不曾期待的燦爛反而會在淡泊從容中不期而至。曾經在某一個瞬間,我以為自己長大了,有一天,我終於發現,長大的含義除了裕望還有勇氣和堅強,以及某種必須的犧牲。在生活麵前我還是孩子,其實我從未長大,還不懂得愛和被愛。因為愛過,所以慈悲;因為懂得,所以寬容。

我一遍一遍看著這段文字,品味著它的含義,品味著柳月寫這段文字時候的心情……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緣,也不是每一個尋覓的人都可以抓住緣。或者有緣,然而源頭水尾難以相見;或者無緣,行色匆匆遠隔天涯。人生有太多的不可知,一個念頭,一次決定,往往便可能擁有或錯過一份緣。選擇了愛是因為緣,而選擇了不愛卻也是為了緣,生命如此,生活亦如此。

緣就是緣。不需許下誓言,也不必要求承諾。可以擁有時,不必山盟與海誓依然可以真誠相擁,而無法擁有時,即使是求,也求不來一份聚首的緣。看那靜謐的星空群星閃爍,而守望了千萬年的牛郎織女星,依舊相對無言,守侯著一年一度七夕聚首的緣。“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這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卻造就了一個永恒的傳說。其實天上人間,有一些也許是人們無法逾越的障礙,而另一些卻是人們並不想擺脫的束縛,一切隻是因為有緣注定。

張愛玲在她的文字裏這樣寫道:於千百人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於千百年中,在時間的無垠的荒野中,有兩個人,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就這樣相逢了,也沒有什麼可說的,隻有輕輕地道一聲:哦,你也在這裏嗎?

而詩人徐誌摩卻告訴世人,人們苦苦追尋的緣,是不可強求的,是雙溪上的小舟載不動的,是無法帶上前路的。——在茫茫人海中,我欲尋一知己,可遇而不可求的,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