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你不為你自己考慮,難道也不顧你年邁重病的老父親?隻有懷瑾姑娘才能救得了他。”夜殤跟著說道,“今日的情況你已經看到了,你們走不出郎城的範圍,我敢肯定,一炷香之內,你們隻會遇到更多的百姓圍攻。”
趙雲心中掙紮,看著明日和夜殤,又看了看因為自己而連累受傷的父親,更是猶豫不決,矛盾不已。
“趙將軍,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帶著趙老爺跟我們回去,趙老爺的傷勢不能再拖了。”明日說著,便給夜殤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扶著趙老爺便往回走,待走遠之後,夜殤這才返身給那些百姓解開了穴道。
趙雲麻木地跟在明日的身後,看著自己父親頭上的白發,一時間不由得潸然淚下,都是因為他的一時不察,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如果一開始他沒有讓懷瑾和沐葉進入守將府,是不是也不會有今日的結局?
可是他忘了,若沒有懷瑾,趙老爺的病情不可能這麼快得到控製,也許在郎城告破之前,趙老爺便已經魂歸西界。
自趙雲從守將府出去,到明日帶著他們父子倆回到清塵住的地方,前後不過一個半時辰,可再相見,卻已經是兩重天地。
“沐公子,你贏了。”趙雲站在清塵的麵前,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
“在下雖然說過,需要的是趙將軍的絕對效忠,但是趙將軍若不願意,在下也不勉強,不過趙老爺如今的情況不宜遠行。”清塵說著,而後轉頭吩咐身後的懷瑾,“懷瑾,去給趙老爺診脈療傷。”
“是。”懷瑾應著,便和明日兩人將趙老爺帶到了臥房。
廳中隻剩下清塵和趙雲,還有握瑜和夜殤。清塵又吩咐握瑜將藥箱拿過來,給趙雲上藥,卻被夜殤阻止。
“上藥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吧,女兒家不適合做這個。”夜殤從握瑜的手中拿過金瘡藥,便走到趙雲的身邊,為他上藥。
清塵見此情狀,眼中閃過一抹暖意,看來從天星國京城到這裏,讓握瑜和夜殤單獨相處還是有用的,至少夜殤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什麼都不懂,如今還會心疼握瑜,也有可能……是因為吃醋,不讓握瑜接近別的男子。
一向爽朗的握瑜此時卻站在一邊,紅著臉一言不發,有些別扭。
“趙將軍,三日後,樓惜玉的大軍便會離開飛雁關,越過郎城,前往郎城以北的地方,你背負罵名,無法回凝月,又不肯歸降於我,無法立足天星,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隨軍行動了。”清塵看著趙雲,說著。
趙雲沒想到清塵竟然會這樣說,有些難以置信。
清塵似乎是看出了趙雲的疑惑,卻也並不理會,隻是再次開口:“至於趙老爺,我會派人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找人給他治病,調養身體。”
“你想把家父送到哪裏?”趙雲問道。
“天星國京城,那裏有最好的藥材,也有最好的名醫。”清塵說道,“趙將軍應該聽說過南空神醫的名號,他是懷瑾的師傅,醫術比起懷瑾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他人如今就在天星國京城,趙老爺交給他,趙將軍大可放心了。”
趙雲聽了清塵的話,一時默然。他知道事情清塵已經定下,他無力也沒有資格改變什麼,清塵肯為他和父親考慮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更有甚者,清塵甚至可以當著天星國將士的麵殺了他,以鼓舞士氣,可是她沒有。
她不僅考慮到他無法立足兩國的窘迫境況,為他打算好了去路,甚至知道他年邁多病的老父不宜舟車勞頓,要將父親送到天星國京城調養。這個沐葉,這樣的人,卻偏偏也是將他們父子逼到絕境的罪魁禍首。
見趙雲不再說話,清塵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帶著握瑜,轉身走了出去,來到院子裏,看著院子裏那棵開始枝繁葉茂的梧桐,默然沉思。
“握瑜,我是不是做錯了?”良久之後,清塵才發出這樣一聲感歎,問著。
“公子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亂世。”握瑜開口說道,“是世人無能,才將這一切怪罪在公子的身上,以前是,現在也是。如果時光倒回到從前,龍宸宮之變不曾發生,葉家還在,公子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後,那麼如今的四國,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慘狀。”
“可這亂世,卻是重生後的我,一手推動的。”清塵長歎著,遙遙的看了一眼屋裏的趙將軍,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神色,錯也好,對也罷,已經走到這一步,就不能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