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姑娘--求你,求你救救謙兒--”喬月蘿一見到羅依依,便立即開口求助,眼神中盡是祈盼,隻希望自己的孩子沒事。
“對不起,月蘿姐姐……我……”羅依依看著喬月蘿,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她當時在將軍府,是那麼篤定地讓喬月蘿相信她,相信她會找到辦法救樓家,可是現在……
“你帶謙兒走,好不好?羅姑娘,我求你……謙兒還小,他不該承受這一切,你帶他走,隻要他能活著,我願意付出一切!”喬月蘿還在哀求著。
“月蘿,你冷靜點,這件事,羅姑娘也無能為力。”樓敬之勸著,“咱們家的人數是固定的,謙兒這麼小,如果被羅姑娘救走,皇上一定會知道……到時候,不僅謙兒活不了,還會連累了羅姑娘。羅姑娘現在冒死給我們送薑茶驅寒,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咱們不能再要求她做什麼……”
眾人聽著樓敬之的話,霎時間便沉默下來,就連喬月蘿眼中最後那點希冀,也變成了一片死寂。因為所有的人都從樓敬之的話裏,聽出了絕望,聽到了放棄。
這是樓家的命數,無辜也好,冤枉也罷,他們也隻能承受著,但是他們不能連累別人,這是他們的選擇。
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意思,羅依依也不再說什麼,隻是吩咐明月和明日將樓家老小照顧好,自己則端著一碗薑茶,送到樓老將軍的嘴邊。
“丫頭……你是個好姑娘,咱們樓家沒有福氣……”樓震源看著羅依依,笑著開口。
羅依依並沒有回答,而是伺候著老將軍喝下薑茶,將碗放在籃子裏,這才單膝半跪在樓老將軍的身邊,看著老將軍,沉默半晌之後,才開口道:
“對不起,老將軍,等了這麼久,才等來這麼一個機會,可是我卻沒有辦法救走你們。因為我無法護樓家上下所有人的周全,沐清玨一天沒有下旨為你們洗清罪名,樓家就還是戴罪之身,我知道,這不是老將軍想要的……老將軍也不會願意背負這樣的罪名,亡命天涯一輩子……”
“果然是個心思通透的丫頭,你說的沒錯,老夫一生坦坦蕩蕩,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如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現在有逃走的機會,老夫也不會走。”樓震源開口說著,即便到了這樣的地步,他還是不會背棄自己的原則。
然而讓他感動的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幾乎所有的人都和樓家斷絕了來往,就怕惹禍上身,可是眼前這個丫頭,與樓家無親無故,隻是因為心係樓惜玉,便不顧自身安危,為他們奔波操勞,不離不棄。
“這雨一時半會兒應該停不了,那些侍衛也沒這麼快回來,這顆藥丸,可暫時保住孩子的性命,我會再想想辦法,看看事情能不能有轉機。”明月走到喬月蘿的身邊,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喂到樓謙的口中,然後運足了內力,幫助樓謙將藥丸服下,這才開口說著。
“謝謝……”喬月蘿低聲開口,除了這兩個字,她也找不到別的話可以說。
悲涼的氣氛縈繞在整個刑場四周,即便有油布的遮擋,可這勢不可擋的雨還是將跪在地上的樓家眾人淋的更濕。
轟隆隆--
雷聲不停,忽然間,一道明亮的閃電從天空劃過,仿佛將陰沉沉的天空劃開了一大道口子,刑場旁邊那塊象征著公平和正義的牌匾,也被這道閃電劈中,霎時間斷裂開來,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連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了,知道這是巨大的冤情,將這塊牌匾劈斷……”羅依依看著那斷裂的牌匾,開口說著,眼神中露出諷刺,“我不明白為什麼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帝王……難道就真的容不下手握權柄的重臣?即便這臣子……忠心耿耿。”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的父親不是凝月國的異姓侯,如果他們羅家手中不是有先帝禦賜的降龍令,恐怕羅家,也會成為凝月國的第二個葉家吧。
“冬雷震震,冤情深深,帝王無眼,樓家無辜--”
就在眾人沉默間,一個陌生且渾厚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帶著一絲慍怒,似乎要替樓家,把這幾天的冤情,全都哭訴出來。
“爾等凡人,忠奸不辨,誤把好人作奸邪,卻把奸佞當好人!樓家滿門忠義,卻遭昏庸帝王疑心,受苦受累……沐清玨,今日之內若不釋放樓家滿門,必遭天譴!”
“必遭天譴--”
“必遭天譴--”
……
這四個字,如同循環往複一樣,響徹在整片天空,不隻是刑場上的眾人聽見了,就連躲在家裏的天星國百姓也都聽到了,還有那些因為沐清玨的昏迷而免了上朝的官員,借著這難得的雨勢吟詩作畫的文人雅客……全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