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換膚,從早晨到晚上,懷瑾一刻也沒有歇息過,她的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額頭上也不停地有汗水滴下,可是都被她蹭到了袖子上,然後繼續手中的動作。
很早以前就在為這場換膚準備,如今正式實施起來,卻還是很緊張,她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隻是做好一個醫者該做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拋開了腦海中的私心雜念,專心做手中的事。
趙岩和趙旭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雖然不懂醫理,但是在一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兩人為風晞然清洗了傷口,上了藥,然後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紗布,可還是阻擋不住鮮血從裏麵滲透出來。
接著,兩人又為風晞然擦拭了身體,換好了衣服,然後按照握瑜的吩咐,將風晞然抬到一邊休息。
這過程中,懷瑾一直在處理蕭逸的傷勢,當趙旭和趙岩兩人安頓好風晞然的時候,懷瑾手中的最後一針也正式完畢。
然後是一係列的清洗,上藥,包紮,懷瑾的動作一氣嗬成,絲毫不敢有任何差錯,趙旭和趙岩本想幫幫忙,可是卻一點插手的餘地都沒有。
屋子裏很沉寂,安靜地隻能聽見幾個人的呼吸聲,也不知過了多久,懷瑾為蕭逸換膚的工程總算完成,全部包紮以後,她才抬起頭,對站在遠處的兩人說道:
“你們幫我把他換個地方,和風晞然安置在一處,方便照顧。”
兩人照著懷瑾的吩咐,又將蕭逸安置在風晞然的附近,不過兩人一個是趴著,一個是躺著,看起來也著實怪異。可是誰都沒有心思管這個,隻是幫著懷瑾,收拾著屋子。
屋子裏充滿了血腥味和藥味,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充斥在每個人的鼻尖,讓人不由得皺眉。
他們很快就把屋子清理幹淨,那些染了血的竹床和棉絮,帶血的布條和清洗過傷口的血水,也都被他們弄到外麵處理掉了。而且趙旭還弄來了更多的清水,洗掉了地上的血跡,而趙岩在趙旭清洗過後,拿著幹淨的布來來回回擦了好多次。
屋子裏很快就恢複到之前的樣子,如果不是空氣中漂浮的味道還沒有散去,眾人幾乎要以為,之前的那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罷了。
事畢,懷瑾這才有功夫抬起頭,深深的鬆了口氣。
“懷瑾姑娘……”趙旭看著懷瑾,不由得低喚出聲,想要問什麼,卻不知從何開口。
懷瑾看著站在眼前兩人的表情,心中明了,於是開口道:“我知道你們存了一肚子疑問,有很多話想要問我,但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們。有什麼話,等風晞然醒來之後,你們自己問他。我忙了一天,身上髒得很,先去洗個澡,他們兩個就由你們暫時負責看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今夜我會親自守著。”
說完,懷瑾便走了出去,看著已經月上中天的夜空,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想起自己從風晞然身上剝下那塊皮膚的時候,雙手便不由自主地顫抖。
懷瑾到另外的屋子,燒了水,洗了個澡,然後又將身上清洗了很多遍,直到她感覺不到縈繞在自己周圍的血腥味,才停下來,換上了幹淨的衣服,收拾好房間,提著藥箱又回到了安置風晞然和蕭逸的房間。
“懷瑾姑娘,你累了一整天了,今夜由我們兩個來守著吧,你先去休息。”趙旭看著懷瑾,開口說著。
“不,今夜是最要緊的一夜,我必須親自守著,到明天如果沒有任何狀況發生的話,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懷瑾說道,“我還熬得住,你們兩個,今夜留一個跟我一起守著,另一個去睡吧,明天若是沒什麼事情,咱們換著來。”
此時此刻,懷瑾儼然成了幾人的主心骨,而趙旭和趙岩也都聽從懷瑾的吩咐,兩人商量了之後,便由趙岩去休息,而趙旭留下陪著懷瑾守著,以防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
夜色深沉,趙旭看著懷瑾,卻發現他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一直跟在清塵身邊的女子,往日從來都是以丫鬟的身份出現,可是卻在遇到事情時,有著冷靜的處理方法,和理智的頭腦。
趙旭第一次發現,清塵身邊好像都是這樣的人,即便脫離了清塵,自己也能獨當一麵,包括之前那個看起來十分大大咧咧不著調的握瑜,也是如此。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知道自己逃不掉,卻想到用自己的傷口為清塵傳遞信息。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這個山穀中這麼久,他從來都不知道,為蕭逸治病,居然要從風晞然的身上割下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