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園內坐落著一座占地不大,卻十分雅致的軒樓,名為倚雪軒,六皇子身份尊貴,又是男客,自然被蕭恒請到了這裏,一應的官員也紛紛陪坐在側。
六皇子周顯祺,笑容滿麵的和這些官員寒暄著,其實他挺享受這種感覺的,因為在京師長平的時候,諸皇子裏他是挺不起眼的一個。
出身比不過儲君之尊的太子,家世比不過丞相府撐腰的二皇子泰親王,威信比不過剛正不阿的五皇子睿王,輪父皇的寵愛,他更是比不過七弟周顯禦和九弟周顯宸。
像這麼被大小官員眾星捧月的圍著,六皇子還真是頭回體驗,他這會都有點飄飄然,忘乎所以了。
可是還沒等他在多享受會呢,忽然一個丫環從外麵跑了進來,一進來就大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姐夫人們住的後宅,進了歹人了。”
蕭恒一聽這話,臉色立即變得很不好看,他瞧了那一臉焦急的丫環,暗惱她太沒規矩。
今個不但揚州大小官員都在,連皇子都來了,這丫環卻說府上進賊了,這不是明著告訴別人,他蕭恒治家無妨,任由宵小闖入,而且還是女眷的後宅,若這事屬實,他這節度使的臉麵要往哪裏放。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蕭恒也沒法將這丫環攆出去,隻得壓著火氣說道:“休要胡言亂語,許是今個賓客多,你一時看花了眼,哪裏來的什麼賊人。”
蕭恒是武將,所以這府中的下人也多半會些拳腳,別說他根本不信,會有人闖進來,就是確有其事,這會當著眾人,他也絕對不能去查,這麼多官僚看著,他要稍有差錯,必要被政敵抓住把柄不可。
可是這進來的小丫環,根本就不管蕭恒對她暗使的眼色,而是又掏出一個紫色的香囊。
繼續說道:“老爺我說的都是真的,那男子行跡很可疑,奴婢跟著他,親眼看見他鑽進荷花池邊的假山裏,而且在那附近,女婢還撿到了這個香囊,上麵繡著四小姐的閨名,老爺您還是去看看吧,女婢真擔心四小姐出了什麼意外。”
蕭恒這下真坐不住了,他一下就將那香囊拿到手裏,低頭一看,可不就見那上麵,一個清婉的萱字,正繡在正當中,他的心猛的就是一沉。
但蕭恒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將領,心裏著急,麵上卻半點不漏的說道:“這四丫頭,許是貪玩不小心落下的,你回頭給她送去就是,不過是件小事,不必大驚小怪的。”
說完他就將香囊,從新遞給那丫環,並示意她立即離開。
可是,就在這時,穩坐最上首的六皇子,卻叫住那丫環,一臉關心的說道:“蕭大人,您這麼做似乎不妥吧,既然有可疑之人出沒,府上小姐的貼身之物又正巧掉落在附近,若是不去看看,本皇子都心裏難安。”
蕭恒臉上閃過一抹怒色,這六皇子身份在尊貴,畢竟是來做客的,如今竟還做起他府上的主來了,可偏偏他還發作不得,正在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忽然一聲慵懶的笑聲從門外傳來了。
“我說六哥,什麼時候,你這麼憐香惜玉起來了,不過這裏是蕭家,你這心未免操的也太寬了,果然是能者多勞,這話也比別人說的多得多呢。”
隨著這聲音落下,就見周顯睿和周顯禦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眾人雖早有聽聞,說揚州來了好幾位皇子,但除了六皇子,這睿王禦王,眾官員也是頭次看見,紛紛趕緊見禮。
而原本還氣定神閑的六皇子周顯祺,這會滿臉盡是尷尬之色。
他如何聽不出,周顯禦這是在暗諷他多管閑事,舌長話多,可這個七弟他又得罪不起,因此隻能裝作沒聽著,坐在那裏不吱聲了。
陪坐在側的季淩楓,看著六皇子,眼中閃過譏諷之色,但還是站起來,微微一笑說道:“禦王殿下此話差矣,六殿下也是一番好意,但是否要去一看,自然是蕭大人自己做主了。”
誰知周顯禦聽罷,邪魅的笑了笑,看了季淩楓幾眼後,這才悠悠說道:“蕭府的事自然是蕭大人做主了,不過我怎麼瞧著,如今我六哥的主,倒是換成你來做了,主子還沒說話,你可真夠呱噪的。”
季淩楓的眼角抽搐了兩下,早就聽聞這七皇子嘴利如刀,他向來自認舌燦蓮花,可和這罵人都不吐髒字的禦王一比,他真是自歎不如,想反駁吧,人家身份又在那擺著呢,這感覺真是有夠鬱悶。
而這時,一臉沉著如山的周顯睿,也說道:“今日聽聞蕭府舉行梅花宴,本王就不請自來了,蕭大人陪在下出去賞梅可好。”
他這自然是在幫蕭恒借機離開,既然知道六皇子等人,今個是奔著蕭恒而來,他自然不能叫對方得逞了,揚州官員上下勾結,這位節度使是他唯一可能倚重的人,否則他也不會來此特意相護了。
蕭恒自然也知道,這會離開是最好的,但為了不拂了六皇子的麵子,他還是客氣的說道:“多謝六殿下對我那四女兒的關心,但我蕭府一向安全無虞,今日都是那丫頭多心嘴快了,咱們還是賞梅去吧。”
其實蕭恒不是不擔心蕭瑾萱,可是他現在絕對不能動,否則一旦生出變故,他的威嚴,蕭家的臉麵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