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這話一說完,趙氏便沒了聲音,四周的下人,也都對蕭瑾萱投來異樣的眼光,離得遠的還交頭接耳起來。
“小雲你快看,那位就是瑾瑜小姐的妹妹,可是老夫人好像不喜歡她啊。”
“你小聲些,她就是個庶出,也配給咱們瑾瑜小姐做妹妹,我聽說她出生時,克死了家中不少人,命硬的很,誰離她近了,都得倒黴。”
“哎呀,要是這樣,咱們以後可要離她遠些,誰要分去伺候,可要倒黴了呢。”
這些議論聲雖然極小,可耐不住說話的人多,所以還是清晰的傳進在場人的耳中。
錢氏向後瞟了一下,眼裏閃過得意之色,等到這議論聲漸漸小了,她這才皺眉開了口。
“都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芙蓉,去將本夫人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抬上來吧”
她這話說完,跟在她身邊的丫環,忙點頭應是,然後忍著笑,轉身就往回跑去。
就在大家不解的等待中,錢氏貼身丫環芙蓉,便領著兩個下人回來了,而這兩個下人,合力端著個笨拙的大炭盆,裏麵的火炭滿的冒尖,燒的滾熱,離著老遠都能感覺,熱浪陣陣逼來。
周顯睿見此,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可下一刻,他神態就恢複了往日的沉穩,看不出分毫異色。
其實他清楚,錢氏這陣仗無非是要難為蕭瑾萱,他不是不能出手相幫,可他幫得了一次,卻未必次次都能及時相護。
而隻有蕭瑾萱自己,讓這些人見識到,她不是個好欺負的,在這帥府以後的日子,才能好好的過下去。
所以這第一關,無論如何都得對方自己來過,何況有他在側,真有個閃失,他也自信能護對方周全。
而最讓他這般氣定神閑的原因,主要還是,打心裏他就相信,蕭瑾萱絕對能應付的來,就憑她的心計,哪裏需要自己出手相助,莫不如站在一旁,靜靜看戲來的有趣。
而蕭瑾萱也確實沒讓周顯睿失望,就見她望著那通紅的炭盆,不見一絲慌亂。
反倒淺笑的望向錢氏,輕聲問道:“三伯母,不知您這是何意,莫不是要攔了瑾萱,不許我進門吧。”
錢氏聞言又是一陣嬌笑,然後伸手,狀似親昵的拍了拍蕭瑾萱的肩膀。
“你這丫頭竟瞎說,三伯母哪裏舍得委屈你,隻是你到底不祥,進門前跨過火盆,全當去去晦氣,老夫人上了年紀,要是真衝撞了也不好,瑾萱不會覺得三伯母是在故意難為你吧。”
蕭瑾萱心裏冷笑一聲,這錢氏確實會做人,明明就是要給她難堪,卻抬出老夫人做擋箭牌,她若不照做便是不孝,若照做了,恐怕今天以後,她就要淪為整個京師的笑柄了。
因為眼前的炭盆的尺寸極大,怕是一個成年男子想跨過去,都要費些力氣,何況那碳又燒的通紅,這要真跨了,怕是衣裙立即就得冒煙起火不可,到時這人可就丟大了,甚至還有可能出意外,傷了身子。
若是在揚州,有人這般難為她,蕭瑾萱定然半步不讓。
可如今這裏是長平,她初來乍到,還不適合鋒芒太露,若想避開錢氏的刁難,她必須以巧取勝。
接著就見蕭瑾萱想了下,然後便笑了。
“三伯母說的是,不過瑾萱卻鬧不明白,這不祥二字從何說起,我聽聞聖上在大殿上,曾親口說侄女是大周的福星,怎麼到了您這就變成災星了,這到底是伯母記錯了呢,還是真的覺得我不詳,侄女愚鈍,還請三伯母為我解惑。”
錢氏的笑容瞬間僵住了,接著臉色都變白了,因為蕭瑾萱雪災時,表現極為出眾,周顯睿在信裏,又將她好一番褒獎,明帝龍心大悅下,確實說過對方是大周福星,能解天災人患的話。
可誰都知道,這話就是明帝順嘴一說,錢氏沒想到,蕭瑾萱如今卻拿這話來堵她的嘴。
要知道她剛剛說對方是災星,可明帝卻說對方是福星,她若不改口,豈不是違逆天子之意,這她如何擔待的起。
所以尷尬的咳嗽兩聲,錢氏忙說道:“你看看,是伯母記錯了,瑾萱不是災星,是福星才對。”
錢氏說完這話,心裏鬱悶的厲害,這和自己打自己的臉,有什麼區別,原本要刁難蕭瑾萱,如今卻被對方逼的不得不改口,怎麼看這次交鋒,錢氏都是落著下風。
所以就見錢氏,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轉而笑的更明豔了。
“瑾萱雖說如此,可你遠行多日,這進門前跨火盆,也是圖了吉利,去災辟邪,畢竟你祖母年紀大了,那些個不幹不淨的東西,半點也見不得。”
說完她在不給蕭瑾萱說話的機會,忙對一旁的芙蓉吩咐道:“還不將碳弄旺些,四小姐要跨盆了。”
那芙蓉得了吩咐,立即將捧在手中許久的罐子打開,接著就將罐子傾斜,將裏麵的盛著的東西倒在了炭盆裏。
原本通紅的火炭,在接觸到罐中的液體後,立即“嘭”的一聲,燃起好大一團火霧出來,然後便見到原本通紅的火炭,如今更是著起三寸高的火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