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萱這突如其來的笑聲,不但齊北這一眾黑甲衛,看的大惑不解,就連七竅之心的郭儀,這會也有點發蒙了。
因為蕭瑾萱適才的表現,已經不能用鎮定自若來形如了,那番慷慨激昂的陳詞,真是聽得一旁的郭儀,都不禁熱血沸騰起來。
所以她如今這充滿寂寥的笑聲,無人能夠明白,這個隻有十幾歲的少女,究竟是經曆了什麼,才能說出適才那番話,如今又笑的這般不拘於世。
可是蕭瑾萱,卻不想在給眾人,探究她的機會,畢竟兩世為人,她早就看透了世間的紛紛擾擾,善惡美醜。
而且眼下雖然百餘人馬,被她的話震懾住,但這不過是暫時的,若她不能趁著此時,徹底攪亂這幾百人的心裏防線,那她恐怕最後還是難逃身死的結局。
當即就見得蕭瑾萱的笑聲忽然一斂,接著她就雙眼如冰的,望向適才那個險些一矛殺了她的那位年輕黑甲衛,並幾步就走到了對方的麵前。
“你適才隻差一點就可以要了我的性命,而你這兵器上,如今沾染著點點血跡,想來這竹螺鎮的百姓,你定然也是殺戮不少的吧,今日我蕭瑾萱麵對你們這百餘人,根本無路可逃,但我隻想問問你,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又是為了什麼而殺人,你別忘了,你也是娘生爹養的普通人,當你將殺戮引向這些無辜之人的時候,你可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何而戰。”
麵對蕭瑾萱的質問,適才險些殺了她的這位年輕黑甲衛,那張頗為清秀,並且才將將脫去稚嫩的臉上,已經是毫無血色了。
因為如今他在心裏,也一遍遍的問著自己,為何要製造這場屠殺,可是答案卻是一片的茫然,他除了是聽命行事以外,甚至找不到丁點,自己這麼去做的理由,而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何而戰。
而這個年輕黑甲衛的茫然無措,其實也代表著在場絕大多數士兵的心聲,向來他們以服從為準則,將領下達了命令,他們就會去執行,可是其實很多時候,他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甚至沒有去想過為何要這麼做。
眼下蕭瑾萱的話,看似問的很簡單,但幾乎是三言兩語,就將這些士兵為之奮鬥的理由,全部都抹殺幹淨了。
而蕭瑾萱,也確實就是想提醒在場的諸人,讓他們看清楚自己活的是多麼的可笑,甚至是多麼的卑微。
所謂的親王府私兵,不過是一群沒有目標,沒有方向,隻知道替主子鏟除障礙的殺戮魔鬼而已。
正緊跟在蕭瑾萱身邊,準備一旦有危險,就上前相幫的郭儀,這會已經不能用佩服來形如他對蕭瑾萱的感覺了。
因為如今他的雙眼裏,散發出來的全是瘋狂崇拜的神情,向郭儀這種有些憤世嫉俗,離經叛道的人,死對於他來說根本不可怕。
而最讓他覺得痛苦的,就是庸庸碌碌的活一輩子,隻要能轟轟烈烈一回,哪怕即刻讓他死了,郭儀都覺得甘之如飴。
這性子不羈的人,最煩的就是迂腐之人,而蕭瑾萱這種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還遇強則強,周身雷霆之厲的氣勢,卻更能叫郭儀所則服。
眼見蕭瑾萱已經憑借蕭家的威懾力,和驚人的控場力,將這些士兵全部說的軍心不穩起來,郭儀心裏激動不已,覺得也是自己該出些力的時候了。
接著就見郭儀也上前幾步,雙臂一展,然後就大聲的說道:
“眾位請聽我郭儀說上幾句,就像蕭小姐說的一樣,你們無論效力與誰,那都是咱們大周的士兵,於情我們是同吃一國水的親人,於理你們今日要殺的,是大周將門之女,和抗擊外敵戰功赫赫的禦王千歲。咱們遠的不說單講近的,前不久北戎犯我邊塞,當時是誰領兵抗敵,那是禦王和蕭家軍,而你們這些人呢,那會又在哪裏。”
望著許多士兵,這會因為羞愧已經底下了頭去,郭儀當即聲音又抬高許多,話也越發咄咄逼人的說道:
“你們如今意欲殘害忠良之後,還要剿殺皇室王爺,而且禦王千歲,還是我大周抗擊外敵的戰王,你們如此行徑,簡直和賣國叛敵也無任何的區別了,將來事情早晚會敗露,到時聖上震怒你們難逃死罪已經是可以預料到的了,可是你們的家人還有子女,一輩子也會受盡大周所有百姓的唾棄,而這些全部都是你們照成的。”
郭儀和蕭瑾萱兩人,雖然都可以說是善於謀略之輩,但蕭瑾萱卻更精於謀心,並長長能一舉擊垮旁人的心裏設防,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郭儀卻是更偏向精通於權謀,和蕭瑾萱句句誅心不同,隻要能達到目的,他是可以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的。
所以若說蕭瑾萱之前的話,成功的將這百餘人的軍心,給浮動了起來。那郭儀現在這番恐嚇之談,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徹底叫這幾百黑甲衛亂了分寸。
自己身死或許這百餘人,心裏不安卻不至於慌了手腳,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一輩子抬不起頭,還要以他們為恥,這就叫人無法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