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天空中仿佛有無數猩紅的眼睛,在一眨一眨的死死注視著蕭瑾萱。
漫無目的,極為壓抑的向前走著,蕭瑾萱其實心裏清楚的很,自己這是在夢境之中。
可是就算如此,她卻醒不過來,隻能日日沉浸在噩夢之中,弄的她整個人憂思難安,從未有一日是能安穩入睡的。
至於現在這個四下荒蕪,一片漆黑的夢境也在蕭瑾萱的睡夢裏,不止一次的出現過了。
頭腦仍舊處在清醒之中,可夢境裏的蕭瑾萱卻不受自己控製的,繼續在一片黑暗裏前行著。
過了一會,又是如出一轍的開始被無數個隱在黑暗裏的影子追趕。
還有個最為高大泛著猩紅,隱在一團雲霧之中的人,也再次出現了。
蕭瑾萱無數次想在夢境裏,闖過迷霧看看對方到底是誰,可是她都沒能如願以償。
就在這雲霧後的人影緊緊追逐之下,蕭瑾萱又逃了許久,在對方追上她的瞬間,接著夢境裏又如無數次上演的那般,周顯禦的身影在次出現了。
而雲霧後的人影,舉起的長劍,一下下的盡數都落在周顯禦的身上,對方鮮血淋漓的倒在地上,滿眼都是眷戀和擔憂的看著蕭瑾萱。
抑製不住的心痛和驚慌,迫使蕭瑾萱尖叫一聲,瞬間睜開雙眼的一下從軟塌上坐了起來。
汗水這會已經將兩側的鬢發都給浸透打濕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哪怕蕭瑾萱對這個出現過無數次的夢境,已經十分的了解了。
但是每次親眼目睹周顯禦為救她而死的那一幕,仍舊會難受得她撕心裂肺,難以呼吸。
其實每次蕭瑾萱的這個夢,都在周顯禦望向她的那一眼後,而迫使她難受的驚醒過來。
而蕭瑾萱總是覺得這個夢其實並沒有結束,她也曾一度忍著心裏的不適,想將這個夢全部看完,但這個想法直到現在,她也沒有一次是做到過的。
痛苦並且十分自責的將頭,整個埋在了膝間,雙手穿梭在發絲之間,蕭瑾萱隻覺得自己這會,心身疲乏到一種無以複加的地步。
因為不管這個夢有沒有做完整,但有一點蕭瑾萱卻還是心知肚明的。
那便是周顯禦的死,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
遙想當初她一封書信寄到邊塞,結果前生直到身亡戰死,都沒有受過重傷的周顯禦,立刻便被毒箭險些奪取了性命。
接著在顧清歌因愛生恨,兔兒嶺趕盡殺絕,將蕭瑾萱逼到懸崖峭壁的那一回。
又是周顯禦險些喪命,這才將她安然的護下,而兩人的感情,也是從那時起,定下相守一世的承諾。
兩次周顯禦的死裏逃生,蕭瑾萱如今回想起來,實在覺得自己那會過於存在僥幸心理了。
其實這何嚐不是一種老天給她的警告,而當時被情愛迷住雙眼的她,卻覺得對方大難不死之後,或許棄情絕愛的這個枷鎖,便不會成為彼此的一個困擾了。
若是在給蕭瑾萱一個從新來過的機會,她一定會選擇早早放開周顯禦的手。
若是她的一往情深,隻能成為導致對方身死的致命毒藥。
那她寧願隻站在暗處默默守護,也不會在與對方產生一絲一毫的瓜葛了。
就在蕭瑾萱又一次沉浸在痛苦的自責之中,而久久不能釋懷的時候。
被她剛剛那聲尖叫,而擔憂吸引來的襄平,沒多大會的功夫,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望著蜷縮坐在床上的蕭瑾萱,以及對方那秀發披散,劇烈喘息著的樣子。
襄平眼底閃過一絲擔憂,嘴裏更是頗為無奈的說道:
“瑾萱你這是怎麼了,現在夕陽西斜,你怎麼大白天的如今也做起噩夢來了。明日就是你與五哥大婚的日子了,你若是一直這般精神不振,異常的疲乏,我真怕你明天撐不住啊。”
示意襄平遞給自己一杯水,蕭瑾萱在心神安穩許多後。這才望了一眼外麵日落黃昏的景致,嘴裏則有些虛弱的說道:
“因為昨日睿王相邀我前去王府一趟,本想小憩一會養養精神,卻不想平日確實隻會在晚上出現的噩夢,今日竟然青天白日裏也攪擾的我不得安寧。不過眼瞧著天色漸暗了,我也該梳洗更衣,赴約出府了。”
眼見得蕭瑾萱隻會,從床榻上起身時,都險些一個踉蹌站立不穩。
當即連忙上前扶了對方一把的襄平,就十分擔憂不已的說道:
“瑾萱你現在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我可不放心你自己獨去睿王府。所以我陪著你一起去吧,到時你與五哥說什麼,我便在遠處等著你,絕對不會打攪到你們的。”
充滿感激的看了襄平一眼,蕭瑾萱其實有時也很慶幸,至少在此時此刻,她還能有如此一個摯友陪伴再側,處處替她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