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帥府一門忠烈,可也有人背地裏說蕭家就是一群隻懂打仗的武夫。
但是聽完蕭易寒這番極具深謀遠慮的話以後,蕭瑾萱不禁心裏暗自感慨,這也就是帥府一向遠離朝堂,更不願攪和在爭權奪勢之中。
否則憑著帥府的兵力,以及蕭易寒這些後起之輩不俗的謀略遠見。
若是蕭家想弄權,估計相府都要靠邊站,哪裏還輪得到薛家人興風作浪到現在。
不過蕭易寒叫她放權自保的這番話,蕭瑾萱知道對方的確是出於好意在為她著想。
畢竟適才陳後就因為她掌權六宮的事情,和她險些鬧得不可開交。
其實蕭瑾萱比誰都清楚,這執掌後宮的大權就是一塊燙手山芋,拿得時間久了難免就要誤傷到自己。
可哪怕這些道理蕭瑾萱都懂,但薛家一日沒徹底拔除,她就無法更不能放權。
畢竟她在明帝彌留之際做過保證,必會輔佐周顯睿穩固皇位,加上薛後幾次三番暗害她和周顯禦。
雖然他們兩人都是僥幸命大未死,但是彼此間積攢的仇怨實在是太深了,若是蕭瑾萱不親手絆倒對方,這輩子她都絕不會甘心的。
而且拋開私人恩怨不提,蕭瑾萱和沈文卿情同姐妹,如今薛玉雁憑借身懷有孕,對皇後之位虎視眈眈。
因此蕭瑾萱無論如何都要幫沈文卿穩重後位,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還都等著她去辦,這時候卸權簡直便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最無法叫蕭瑾萱將大權交出來的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為無論是陳後,亦或者是沈文卿,或許相安無事的後宮她們的確可以打理的井井有條。
但是這個多事之秋,蕭瑾萱若是真的放權,陳後還是良妃時就一直被薛後打壓,誰更高一籌不言而喻。
將大權交給西宮,那簡直就是在給薛後慢慢複蘇過來的機會,因此蕭瑾萱無論如何至少如今她的確是不敢交權。
不過這個中緣由蕭瑾萱自然無法和蕭易軍細說,因此她也隻得溫婉的輕笑了下,避重就輕的解釋道:
“堂兄關於我在宮內的事情,瑾萱心裏有數。定然會把握好分寸你就不用擔心了,而且我和沈正妃關係莫逆更不會因掌權一事生出嫌隙。反倒是堂兄回京數月想必你定然去拜祭過二伯母了吧。對於她的死我一直欠你個解釋,正好如今還未到帥府我便將原因說與你聽吧。”
要想說清楚沈雲初的死因,蕭瑾萱想了下便從她和周顯禦賜婚開始講起,如此後來對方死訊傳來,她被借故打壓排擠去家廟的事情才能說得清楚。
坐在馬車的這一路上,蕭瑾萱便將當日驚險逃亡的事情盡可能詳細的說了出來。
在講到沈初雲等人為救她而死的時候,哪怕蕭瑾萱如今在人前多麼強勢冷情,可是她的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等到一切都說完後,望著同樣神情悲傷,雙手緊握成拳,明顯是在強壓悲痛的蕭易寒一眼之後。
蕭瑾萱的雙眸之中就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恨意,更是聲音冰寒的說道:
“自打家廟一事發生後,我便與帥府徹底斷絕了關係。畢竟二伯母一死,蕭家在我眼裏除了遙弟,便在無一個是我的親人了。帥府經曆的一切除了叫我心裏埋下無盡的恨意之外,在無一絲值得我留戀的地方。而今日哪怕蕭老夫人過世,若非來找我的人是易寒堂兄你。換了另外任何其他的蕭家人我都絕不會來的,帥府對於我蕭瑾萱來講根本沒有一絲親情溫存可言。”
望著蕭瑾萱嘴裏說出的絕情之話,蕭易軍身為帥府嫡出,常年又跟在祖父大伯的身邊,因此他的歸屬感還是極強的。
可是蕭瑾萱的話他無從反駁,畢竟對方在帥府經曆的一切,若是換成他的話,蕭易寒知道恐怕他的心裏也會埋下揮之不去的陰影和恨意。
因此將心比心,換位思考之下,蕭易寒的確說不出一句怪責蕭瑾萱的話。
反倒是在想了一下之後,蕭易寒當即輕笑一聲,語氣充滿善意溫和的說道:
“瑾萱不管你對帥府存有多深的成見,但是希望我這個堂兄在你眼裏能成為值得依靠信任的親人。畢竟在家母寄給我的書信裏,我瞧得出母親是將你當成女兒般疼愛的。而且我也知道自打你來了京師,不但盡力去醫治家母的咳疾,更是代替我這個不孝子陪伴在她近前。雖然母親最後是為救你而死,但是我了解家母她定然直到死的那一刻,能看見你平平安安便是她最大的心願,所以堂兄也定然不會因此怪責你分毫的。不過我現在父母雙亡,雖有旁親以及祖父在側,可我卻想將你視為親妹妹般疼愛照顧,這對於我來講也算有個寄托親情的依靠吧。”
其實就算蕭易寒不說,蕭瑾萱也從沒忘記過,沈初雲在臨死前,便囑咐過她一定要和這個堂兄關係融洽,相輔相成的走下去。
因此眼見得蕭易軍並未因生母的死而埋怨她,蕭瑾萱感激之下,也忙擦了擦眼淚使勁點了下頭,接著更是頗為親近的說道:
“既然堂哥在帥府排行老三,以後瑾萱叫你三哥可好。說起來我自打記事以來,除了文遙這個弟弟以外,便過著娘不疼爹難見的生活。如今多了個兄長願意疼我,瑾萱的確是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