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蕭瑾萱這語氣虛弱間,說出的這番了無遺憾,仿佛已經做好坦然麵對死亡的話之後。
這心裏更覺得像刀剜般疼的周顯禦,甚至不禁在長歎了一口氣後,將頭就仰了起來,好半響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而這並非是他這會無話可說,隻是周顯禦實在擔心他在開口的瞬間,眼淚會止不住的先行奪眶而出。
隻有這麼將頭給仰起來,他才能將已經在眼中積聚起的淚水再次強行的收斂回去。
畢竟在蕭瑾萱的麵前,周顯禦永遠隻想做對方身後的依靠,他就算心裏覺得在難受,身為男人的他也絕不想輕言在對方跟前落下眼淚。
而相比起周顯禦這會情緒激動傷感到,都有些無法自持。
其實也一直將蕭瑾萱放在自己心裏視若珍寶的周顯睿,何嚐不是雙手早就緊握成拳,根本無法接受對方隻有三年可活的這個事實。
畢竟無法得到蕭瑾萱的心,對於這一點如今已經接受並且釋然的周顯睿。
他如今的心態,更多的是隻要對方活的開心安愈,那他便也覺得心滿意足了,更是會在一旁默默的獻上自己的祝福。
但是如今周顯睿眼瞧著,自己這麼一個微小的心願,竟然都無法實現。
蕭瑾萱的生命,竟然就在他的眼下,飛快的流逝著,這種感覺真是壓抑的周顯睿,甚至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到無法呼吸了。
尤其周顯睿一想到這大半年來,蕭瑾萱之所以會一直耗神傷腦,為的就是幫他穩固住後宮,好使得前朝無憂。
越是這麼去想,周顯睿心裏對蕭瑾萱的那份愧疚和自責就更加的深上了幾分。
尤其想到自己的那位生母陳氏,竟然還對蕭瑾萱這個性命甚至已經沒有千日可活的人,百般計較刁難,今天更是將人都給逼到昏厥倒地。
一時間隻覺得皇家虧欠蕭瑾萱的,仿佛已經無法用任何東西和事情去做彌補的周顯睿,他甚至懊惱無奈的忽然發現,他竟然不知道還能為對方去做些什麼。
而望著這會和周顯禦彼此依偎在一起的蕭瑾萱,周顯睿覺得或許為這二人爭取更多獨處的機會,便是他現如今能彌補愧疚之心,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哪怕周顯睿也的確想留下來陪陪蕭瑾萱,但他更清楚的是,對方現在所需要的鼓勵支持是隻有周顯禦這個七弟能給予的。
因此就見得周顯睿雖然也是痛徹心扉,但是一向沉穩如冰的他,這會仍舊保持著冷靜的語氣,並望向丁一針問道:
“丁老不知如今瑾萱體內因雪凝丹聚集的毒素可得到壓製了,若是一切無礙,你們大家就隨朕出去吧。我覺得這裏有七弟陪著瑾萱就足夠了,這難得的獨處機會還是留給他們兩人吧。”
這會站在寢殿內的,都是知道蕭瑾萱和周顯睿間的關係是有名無實這一點的,所以就見得守在一旁的竹心和白術,這會也依言擦了擦因擔憂落下的眼淚,接著就向寢殿外走去。
而丁老頭這會卻從小瓷瓶裏將雪凝丹倒出了兩粒,將它遞到了蕭瑾萱麵前之後,就滿眼自責的說道:
“瑾萱丫頭,當初老夫或許就不該將雪凝丹的事情告訴給你。如今眼瞧著你被這種丹藥的毒性,一天天的奪去生命,為師卻對此無能為力。我丁一針還算是什麼鬼醫,當真是沒用的很。”
這會已經默默的將兩顆雪凝丹服下,氣息慢慢均勻,發紫的嘴唇也快速又恢複正常的蕭瑾萱,當即不禁對著丁一針搖頭說道:
“師傅切不可自責,當初是徒弟求著您自願服用此藥的。您早就告訴過我,按我的服用速度來講,毒發是必然的事情,所以對此瑾萱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如今丹藥還有三十多顆,還夠我服用許久的,所以師傅就別在擔心徒兒的身體了。”
每次蕭瑾萱的這種坦然和麵對死亡時的平靜,是叫丁老頭看著最為揪心的地方。
但就算心裏難受的厲害,可他還是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接著於心不忍的說道:
“瑾萱丫頭,為師之前就和你講過,這雪凝丹一旦服用上就無法停下,而且用量會越來越多。這次你染上風寒,體質變差所以壓製不住毒素反噬才會中昏迷不醒。而這也已經說明,服用一顆雪凝丹如今對你已經不起作用了。所以從今天起你服用時一顆要變為兩顆丹丸了,而隨著丹藥的數量加多,你距離毒素徹底反噬身亡那天也就越近。按你如今的速度來看,最多在堅持一年半就是大限將至的時候了。”
從原本的三年,仍有一千多日可活,如今蕭瑾萱聞聽得她留在這個世上的時間,現在竟然再次縮短到五百日左右了。
哪怕因為前生死過一回,而在生死麵前的確頗為坦然的蕭瑾萱,卻還是心裏抑製不住的湧起一絲酸楚和擔憂。
接著就見的因為服用雪凝丹,藥效發揮出來而在此恢複常態的蕭瑾萱,在深吸了一口氣後,就勉強扯出一絲笑容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