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掉薛宜的太後之尊,褪去對方這一身錦繡絕倫的鳳袍,蕭瑾萱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裏,所謂的東宮太後卻依然在這一刻不複存在了。
而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的周顯睿,他對於蕭瑾萱適才的話都極為的讚同認可,更是立即將左雯等一眾宮人,都立刻押送去往了刑部。
隻不過唯獨對於將薛後禁足鳳翔宮這一點,周顯睿聽完卻是微微皺了下眉,更是覺得這麼安置對方實在是懲處的太輕了。
畢竟按周顯睿原本的打算,他是要在人贓並獲抓住薛後換嬰的證據後,就將人直接關進天牢之中,讓對方日日和鼠蟻為伴的。
這其實也難怪周顯睿要這般憎惡薛後,畢竟自打周顯睿記事以來,所看所聽就盡皆是薛後如何欺壓六宮中人,並且幾次三番迫害他生母陳氏的陰毒伎倆。
而等到周顯睿封王之後,他開始參與議政以來,又在此見識了相府薛家如何在朝廷一家獨大。
甚至有時連他那位父皇的決斷,都要因為薛家人的不支持而難以實施。
也是從那時起周顯睿開始厭惡所有相府薛氏一族的人,並且暗下決心定然要將大周的這顆毒瘤給鏟除掉。
這些陳年積怨就算暫且放到一邊,可周顯睿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明帝最後蠱毒發作身死的根本緣由,那便是薛後的手筆。
所以殺父之仇,加上黨政之恨,周顯睿若非性格自律而且極懂得克製,他甚至恨不得現在就要了薛後的命,然後為自己的父皇報仇。
因此隻是將薛後圈禁在鳳翔宮,一想到對方還是有舒適的環境可以住,高大的殿宇可以待,周顯睿這心裏就極為的不太甘心。
而站在一旁的蕭瑾萱,眼見得周顯睿別的命令都以下完,卻遲遲還不將薛後圈禁起來。
大感不解之下,她不禁就向對方看去,等瞧見周顯睿正在用一副殺氣騰騰的目光注視著薛後時,蕭瑾萱不禁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了。
其實說起來也當真是奇怪,別看蕭瑾萱和周顯禦苦盡甘來,不但走到了一起更是極為的心心相印,視對方如珍如寶。
可是若說最懂蕭瑾萱心思,並且可以說和她心有靈犀之人,那絕對非周顯睿莫屬。
但凡是他們兩人在一起時,無論是思路還是配合總是極為的一致。
甚至於就像現在,哪怕周顯睿隻是露出些許的表情和神態,蕭瑾萱便能極快的猜測出對方的心思和想法。
這種仿佛心意相通的默契,無關乎感情,仿佛就像他們兩人天生本就擁有的一樣。
就那麼沒有絲毫的刻意,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如今這個彼此相處的狀態。
而當蕭瑾萱看出了周顯睿究竟是在為何而猶豫後,當即她不禁靠近了對方幾分,接著放輕聲音的說道:
“陛下我知道您對薛家人恨之入骨,但是您也別忘了,在大周所有人眼裏,薛後無論她犯下什麼罪惡滔天的大過,但對方仍舊是你的母後。若是陛下真的將薛氏打入天牢,傳揚出去天下人隻會說您毫無孝道,卻並不會因此覺得您是在秉公辦理。但若是薛氏犯下對皇室血統意圖染指的大罪後,您還能給對方留下最後一絲尊嚴,隻將人圈禁而不入獄。那百姓必定稱讚您的賢明和儒孝之舉,您也必會更加得到大周臣民的一致擁戴,不知皇上覺得瑾萱此話講得可對。”
因為心裏對薛家人幾十年來擠壓的仇視感實在是太重了,所以周顯睿這個性質沉穩的人,適才甚至都有些到了失去常態的邊緣。
但是蕭瑾萱的一番條理清晰,又極為顧全大局的話一說完。
如今漸漸也適應了從上位者角度去思考事情的周顯睿,在被勸告之後馬上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並且險些做下錯誤的決斷。
頗為感激的向著蕭瑾萱輕笑的點了下頭,接著已經明白自己該如何去做的周顯睿。
馬上便命跟在身邊的禦前總管餘安,親自將薛後帶回寢宮看押起來,並絕口不提關押天牢的事情了。
而那邊的薛後一見得餘安帶著幾名侍衛迎了上來,更有兩名禦前宮婢上前伸手要強行將她挽扶走。
薛宜不禁手臂一揮將人趕開,然後氣度不減的揚聲說道:
“本後自己會走,你們這些奴才也配動我分毫。我相府薛家沒那麼容易垮台,我薛宜就靜候在寢宮之內,看看到了最後究竟誰笑誰哭。”
其實這會在場諸人,看著薛後明顯已經大勢已去,卻還這般狂妄不休,都鬧不明白對方的這股子底氣究竟來自哪裏。
但對此唯獨沒有流露出詫異的,便隻有蕭瑾萱,以及周顯睿還有永昌王周佑昌了。